第10章 溺水

一旁,桂月同样看呆在原地。

红鸢手持银簪步步紧逼,郁子衿就近折了柳枝作挡。

眨眼的功夫,二人已是缠斗数个来回。

银簪数次堪堪擦着郁子衿的脸而过,瞧的花朝二人胆战心惊,为自家小姐捏一把汗。

“何人于此处喧闹?”

二人斗的难舍难分之际,不远处忽地传来一声怒喝。

红鸢手中银簪一歪,正巧被郁子衿抓住空档,柳枝使尽全力狠狠抽着对方脸抽了过去。

啪——

只听得一声脆响,红鸢脸被抽的偏向一旁,再正回来时,脸上飞快浮起一道极深的肿痕,自眉头一路贯穿到嘴角,瞧着很是狰狞,更添几分凶相。

脚步声由远及近,眼看到跟前。

红鸢见势不妙,顾不得脸上肿痕飞奔离了原处,寻了处院墙死角一跃,翻墙出了伯爵府。

“小姐…”

花朝有些担心地唤人,话音落下,便见方才还同那红鸢打的不分伯仲的自家小姐,转瞬的功夫闭着眼身子一歪跌进了池塘里,不省人事。

“小姐!”

她吓得不轻,赶忙上前伸手去捞,却扑了个空,忍不住哭着喊:“来人啊!快来人救救我家小姐…”

一管家模样的人小跑着上前,看清形势后同样大骇,忙亮声吩咐:“快,快去禀报大娘子,有贵客失足跌进池塘了!”

这般焦急的场面,他也不忘在‘失足’二字上加重语气,想着利落将伯爵府摘出去。

郁子衿于池塘中往下沉,感受着周身刺骨冻人的水流动,听得话音入耳,心里不忘点评两句:说话这厮倒是聪明,是个可用之人。

小厮得令,飞奔去后院禀报。

半盏茶的功夫,池塘边猛地涌来一群人,探着头望花朝二人周遭张望,七嘴八舌地问。

“你家小姐呢?莫不是真跌进池塘里了!”

“夭寿啊!”

“这数九寒冬的,冰水刺骨,可是要冻坏了身子。”

有被挡在后头的,蹦起来也瞧不起状况,又实在想瞧个清楚,索性一个劲往里挤。

推推搡搡,好一番折腾。

宋氏掩面忍泪上前,见花朝二人悲拗跪在池塘前,心脏跳漏一拍,头晕目眩险些摔倒。

郁静姝贴身扶着,同样神色悲戚。

伯爵娘子白了脸色,见奴才傻愣在原地,大吼出声:“愣在此处作甚,还不快派些熟水性的小厮下池塘去救人?郁大小姐若真有个好歹,凭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有几个脑袋够砍!”

下人腰弯的更低,却依旧在原地杵着。

先前那管家模样的人上前,躬身提醒道:“大娘子,郁小姐到底是闺阁千金,这…于礼不合呐!”

伯爵娘子急昏了头,也觉出不对。

两难之际,忽见一道黑影自半空划过,一个猛子扎进水中。不一会儿功夫破水而出,怀中牢牢抱着一人,正是昏迷不醒的郁子衿。

“锦王殿下!”

伯爵娘子大惊,瞧见男人怀中之人那鬼一般的脸色,也顾不得问他怎会在此处。松一口气,忙双手合十拜了拜,“谢天谢地,人总算是救上来了。”

谢过苍天神佛,又忙不迭吩咐丫鬟:“快,快些去请府医。”

她顾不上,其他人到底是怪讶,碍着郁子衿昏迷未曾多言,眼神却殷切的很,一路黏着男人离开的步伐。

“我可怜的女儿啊!”

见人得救,宋氏脑中紧绷着的弦微松,红着眼眶低吟出声,两眼一闭竟也昏了过去。

场面乱成一锅粥,又是好一阵人仰马翻。

出了这档子事,伯爵娘子烦心的很,哪里还有心思招待宾客。

有眼力劲儿的提出告辞,旁人反应过来也跟着开口,道是家中还有琐事改日再聚,不消片刻走了大片,仅剩为数不多的几人。

莫欢颜留到最后,见郁子衿依旧昏迷不醒,着急追问花朝二人:“好端端的,你家小姐怎会跌进池塘里?”

花朝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旁,桂月接过话茬,“我家小姐腹痛去井屏,出来时便见领路的丫鬟不见踪迹。行至池塘旁,忽地冒出另一丫鬟模样的女子,拔下发间银簪直冲小姐而来…”

桂月语气平缓将原委道明,详细描述了‘红鸳’的样貌,对于郁子衿会武一事绝口未提。

伯爵娘子听着,咬牙切齿将‘红鸢’一通骂,心道抓住此人定要严惩不贷,竟险些让伯爵府传出命案。

不远处,锦王手上动作一顿,招来手下耳语几句,匆匆离开。

待郁子衿醒来,已是三日后。

“咳咳咳…”

“小姐?您终于醒了!”

她悠悠转醒,可是激动坏了花朝,转身就跑出院子去通知宋氏,嘴里不问念叨着,“谢天谢地,谢各路神仙……”

“我这是昏睡了多久?”

郁子衿开口发问,才发觉嗓子嘶哑难听,心里头叹息,痛斥起世家大族繁琐的规矩。

落水当日,初时她还算清醒,想着得救后便咳两声装晕。

却听得管家说什劳子不合规矩,她察觉呼吸不畅时本想扑腾上去,好死不死被文藻缠住了脚,硬生生闭着气晕了过去。

“小姐已然睡了三日,夫人很是担心您,每日都要来瞧上一瞧。”桂月出言回话,顿了顿又道,“小姐溺水那日,是锦王殿下救了您。”

“锦王?”

“锦王殿下是先帝幼子,最得先帝喜爱。满腹才华、精于六艺,十五岁上战场,短短一月连夺三城,年仅十八岁便立下战功赫赫,名震四方,京城不少高门贵女曾心悦之。可惜平阳城一战失了左臂,错失帝位,如今执掌上虞卫…”桂月说了一通,见自家小姐依旧面色茫然,当即哑然无声。

半晌,木着脸道:“就是六皇子退婚那日,坐于左首位之人。”

闻言,郁子衿总算明了,想到去伯爵府那日隔空对峙的场面,又问:“若真如你所言那般厉害,又怎会轻易没了左臂?”

桂月被问住了,良久不作声。

忽地,有话音自屋外传来,“郁大小姐对本王之事竟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