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驶出城区,夜色逐渐加深,街灯的光芒渐渐变得稀疏。导航的声音在车内低沉地回响,指引着张鑫炎前进的方向。很快,他发现这次的路线与普通的运输任务截然不同。明明可以选择宽敞快捷的高速公路,导航却执意带他进入一条又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
路面崎岖不平,坑坑洼洼,还夹杂着些许积水坑和碎石,显然是极少有人经过的地方。这辆林肯领航员硕大的车身在这些狭窄的道路上行驶,显得格外笨重。张鑫炎握紧方向盘,目光始终紧盯着前方的路面,生怕稍不注意就会让车身擦到路旁的灌木或者刮花车漆。越往前开,心中的疑惑就越深:为什么导航要引导他走这些偏僻难行的路?这真的是最合理的运输路线吗?
随着车子的颠簸,张鑫炎紧张得出了满头冷汗,额头的青筋都微微跳动。他不断调整车速和方向,尽力让这辆笨重的大家伙稳稳地通过每一处狭窄的路段。然而,他的全神贯注却让他忽略了车内某些细微的异常。
就在林肯领航员的后座,隔着那块厚重的白布,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声音极其微弱,像是布料被轻轻拨动,又像是某种东西在缓缓滑动。这声音隐约透过车内的引擎轰鸣传来,却显得诡异而突兀。
张鑫炎完全没有察觉,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前方的路面上。他甚至没有余力去回头看看,只是机械地按照导航的指示前行。路越来越偏僻,四周的树木也越来越高,枝叶茂密得几乎遮住了天空。此时,连月光都无法透过这些密林洒下,车头灯成了唯一的光源。
后座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稍稍响了一些,清晰得仿佛近在咫尺。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从白布后方传来,又似乎是从某个更隐秘的地方。它没有节奏,但却断断续续地响起,仿佛故意想引起注意,又刻意不让人察觉。
张鑫炎浑然不觉,他依旧紧握方向盘,脚踩着油门,保持着小心翼翼的驾驶姿态。耳边只有导航的指引和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他的意识完全被这条荒僻的小道吸引,后座那诡异的动静被彻底忽略了。
白布的边缘轻轻摆动着,像是在微风中摇曳,又像是在随着某种不可见的力量缓慢移动。这股不安的氛围在车内悄然滋生,但张鑫炎依然一无所知。
张鑫炎好不容易将车子从那段坑坑洼洼的烂路上开出来,车身总算平稳下来。他轻声低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车刮花了要不要赔钱,这车赔下来可不便宜……哎,忘记问了。”说着,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转过一个弯后,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水泥路在皎洁的月光下延展开来,宛如一条静谧的银带,弯弯曲曲地延伸向远方。夜晚的路显得格外安静,没有风,也没有其他车辆经过,仿佛这条路只为他一个人铺设。张鑫炎调了调车速,稳稳地驶在这段相对平坦的路上,感觉稍微轻松了一些。
水泥路一直延伸,他就这样开了两个小时。夜深人静,路旁偶尔会有枯树的剪影在月光下显现,如同黑暗中的怪物伫立着,但他始终把目光牢牢锁在前方。突然,他看到远处的路口亮起了红绿灯的光芒,那是一个十字路口——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地方,看到这样的路口显得极不寻常。
他慢慢地减速,将车停在红灯前,目光不由自主地环顾四周。心里想着:“估计是怕这条路太偏僻,平时没人,司机在坦途上开快了就容易出事,所以才装了个这样的红绿灯吧。可能前面就有村子了。”尽管是这样安慰自己,他的手还是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神带着一丝警惕。
正在这时,车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就像有人拽了一下车门把手,却没能拉开。声音轻微但突兀,仿佛针刺一般,让他的心猛然一沉。张鑫炎的冷汗瞬间涌了出来,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他不敢回头,也不敢侧头去看,因为沈涛早就告诫过他——不管发生什么,都当作没发生一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大脑中已经开始飞速运转。那是什么?人?还是……别的东西?他想确认,却不敢直接看,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外侧的反光镜。
就在反光镜中,他看到了一个干瘦的手——一只犹如枯枝的手,紧紧攀着车门的把手。那手苍白如纸,瘦骨嶙峋,指尖像是已经枯裂,指甲又长又尖。那只手在车门把手上缓缓摩挲着,试图一次又一次地拽动门把手,仿佛想要把门拉开。但无论如何用力,那门始终纹丝不动。
张鑫炎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拼命稳住呼吸,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手却越握越紧。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沈涛的话:“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做出任何反应。”他咬着牙,硬生生将头保持不动,双眼直视前方的红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忽然,绿灯亮了。
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他缓缓踩下油门,让车子稳稳地动了起来。就在车子动起来的那一瞬间,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那声音凶狠而绝望,仿佛是某种愤怒的抗议,充满了不甘。
但那声音……不像人声。它低沉而粗哑,夹杂着一种野兽般的嘶吼,仿佛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咆哮,既刺耳又让人毛骨悚然。张鑫炎几乎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他丝毫不敢回头,只能继续踩着油门,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的路。
随着车子逐渐加速,那个嘶吼声慢慢被甩在身后。但车内的空气却始终无法平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张鑫炎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是什么,只是一脚油门下去,将车开得更远。夜色愈发浓重,车外的世界仿佛逐渐与现实脱节,而他只能继续朝着未知的路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