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飞跃疯人院

两人对话时，另外两人只是绷紧身体，连话都没敢插一句，佩里死死攥着手枪，眼神飘忽的看着地上的同班尸体，苍白的脸上混杂着红润的怒意，显然，他精神极度紧张，什么都没听进去。

但塞西莉娅听明白了，坚强的理智让她不幸的听闻了这般消息，这让彻骨的寒意泌上心脏：现实正在倾覆？这里的地狱景象会沦为常态？

曾经的她认为，邪魔的存在就足够让人发疯，身为猎魔世家，自己应当极尽全力保护人们免受非人邪魔的伤害。

却不曾想，邪魔只是表象中的表象，宇宙的真相竟是如此令人恐惧，现实只是玩物，只是错觉，只是...虚无...

当面对这真正的恐怖时，塞西莉娅从未如此希望自己是个傻子，好不用面对这般真相。

重重的喘着气，塞西莉娅只感觉前所未有的战栗从脊背攀附到心脏，如同孩提时代第一次知晓死亡时的那种无法避免的恐惧强行涌入脑海。

是啊，自己想活着，无论如何都想要活着，这是生命的本能，尽管不想承认，但塞西莉娅竟是隐隐间想要承认瓦西里的想法：活下去...自己想要活下去，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让自己和更多人活下去么？

但随即，狂热而沉稳的声音将塞西莉娅从那无谓的恐惧中唤醒：

“你在利用自己不了解的力量，这不是天才，瓦西里，这叫愚蠢，你和我所囚禁的那个邪魔：莫卡可没有任何本质区别。”

伊安平淡的接受，看着那副表情，塞西莉娅甚至怀疑他早就知晓一切...可事实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伊安对邪魔的了解可能比自己还少。

如果是一个莽夫，一个疯子听到这番话毫不在意，那塞西莉娅还可以理解，但伊安明显了解一切的真相后依旧如此态度，就让塞西莉娅大为不解了。

深海时代...塞西莉娅无法做到骗自己说眼前这个科学家在说谎或者别的什么，真相自己已经亲历，眼前的一切很有可能在全世界重演，让人类可悲的文明重新洗牌。

他是怎么接受这一切的？如此残酷无情的一切...

“我承认此举确实鲁莽，但你有更好的对策么？你干的事情让我肃然起敬，审判官，将那些无知的神秘学家，贪婪的黑帮首领和不知何为克制的军队拒之门外，冒着如此风险却毫无保留的对抗疯狂，不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半分。”

“宗教里称呼你这样的人为圣人，而我更愿意尊称你一句文明的先驱者，但现在你又在害怕什么？审判官，你的每一点每一滴迟疑都只是对抗内心中无谓的恐惧而已。”

“我不是莫卡可那种反社会分子，她是为了报复教会之人而不计代价的复仇者，而我只是想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不像我妹妹一样平白死去，可惜...我还是无法与巨人同行，这条路注定孤独。”

瓦西里只是耸着肩，但此刻他也不愿再多说什么：聪明如他已经发现了伊安压根没有合作的想法，两人之间，唯有你死我活。

“我曾向某个伟大的存在起誓，我将穷尽我生命中的一切直面群星的恶意，我将引导人类，带领他们冲破任何永恒的长夜，包括你口中所谓深海，更包括你，无人可左右人类的勇气和尊严。”

伊安漠然矗立，单手伸出，火焰自其掌心喷涌而出，覆盖在皮肤表面。

双方必然有一战，伊安的火焰能做到引发混乱，但天知道这里彻底焚烧后那个存在是否会逃出来，外神...瓦西里似乎如此称呼那个“它”。

其无声无形，不似邪魔这般有实体存在，或者说...没有任何实体能承载这样的存在，邪魔还尚且可以用非人血肉承载，而这所谓的“外神”，只会不可逆的崩裂现实。

其意志似乎是被某种物体束缚，一旦解开了束缚鬼知道会发生什么，虽然瓦西里的所作所为令人厌恶，但不可否认，围墙的存在的确是种保护，一旦围墙破裂，异维度的现实将倒灌入世界中，不知道影响多远。

而伊安如果猜的不错，正是那个外神的存在或者注视将这里变成了这番模样，只是不死领域的话，绝对无法做到如此扭曲现实的全部规则。

瓦西里当然看得出来伊安在套话，但他却好像无所谓，只是默默的凝望着伊安手上凭空燃起的火焰，叹了口气：

“你的自大和傲慢让我震惊，只可惜，两个野心家只能活下来一个去领导人类向前，就连玫比乌斯老师都不行，你也不可能做到。”

“那么，再见了，安保人员，给我...”

噗嗤。

是伊安率先出手，竟是将那先前攥在手里的钢笔猛地划出。

瓦西里愣了一下，双手挡在身前，迅速向后平移而去——他不是专业的战士，虽然在这个领域内非常强大，但他的战斗经验远不如在场几人。

因此，他下意识的认为这攻击是针对他的，但下一刻，瓦西里就看见伊安的钢笔竟是直直戳向了塞西莉娅。

“啊...”

鲜血顺着塞西莉娅的耳道流出，笔尖没入头颅极深之处，几乎是立刻将耳蜗捣碎，耳蜗受损强烈的眩晕感和刺痛足够让一个经验丰富的拳手当场晕倒在地，如同出水之鱼般挣扎。

但塞西莉娅却只是咬着牙，将钢笔从左耳拔出，颤抖着生生刺入了自己的右耳，让两只耳朵都彻底失去听力能力。

“你们...”

砰！砰砰！

下一刻，手枪猛地激发，佩里的子弹瞬间连射而出，击打在瓦西里的身上，那本就不能用来对抗邪魔的武器当然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却成功打断了他的话，并扰乱了其视线。

“蚊子...”

瓦西里的目光充满了厌恶，对于除了伊安以外的人，他没有多看一眼，也没有任何交流的欲望，就连杀人时的眼神都如同解剖一只实验室里的青蛙般。

咚！

塞西莉娅猛地将手中短棍抡圆，如同棒球棒命中棒球般其身体，当棍棒接触到其身躯的刹那，那都不算是伤口，而是接触到的表面如同被太空死灵的高斯步枪正面名字般，竟是开始了不可逆的裂解。

规则类武器大概只在这里生效，是瓦西里哄骗外神所制造的规则：他将那个存在用精神病人的躯体和意识锚定了外神的存在，以精神病人的视角重塑的现实，因此在这里，短棍可以造成大量伤害，安保人员几乎无坚不摧且可以随意控制别人。

即使是瓦西里本人也不可能逃离的了这种规则力量的束缚。

但瓦西里只是身躯再次平移开，似乎有无形的触手拖拽着人类的肉身挪动，但在过程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伊安的苍白烈焰。

在尝试拍打熄灭无果后，他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局促，鲜血也从嘴角如蚯蚓般渗出，但伤口却快速复原。

他没有直视之目。

伊安看得出来，邪魔的直视之目是降临在现实世界的载体，但瓦西里所研究的东西压根不应该存在于现实，现实无法承载如此存在降世。

因此在领域内他是不死的，其依托着领域而生，唯有将他从领域内驱逐才可能击杀，现在，除了战斗经验的差距，双方的实力完全不对等。

“咳...咳咳...不错啊，有时候会我都会忘了你们还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伍尔夫，自杀，所有人，开始追杀一切正常人...这你是逼我的，审判官，我已经明晰了重塑这里的原理，实验已经结束，人类会在我的手中幸存，而不是在你的手里。”

但也幸好，他不是战士。

短暂的凝视几人片刻，瓦西里沉重的呼吸着，单手打了个响指，整个大楼都开始震动——显然，无数护工，医生和安保人员都不再隐藏，开始向着这里靠拢。

这些身份都是瓦西里在“它”面前隐藏人类身份的行为，而一旦不再隐藏，身为精神病人的“它”也会因为以这样的视角无法理解现实，转而以本来的方式理解，所以整个地方将彻底褪去人类能理解的外壳，彻底变为异域维度。

瓦西里的实验，在此刻已经决定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