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安娜有些犹豫,马上趁机说道:
“我要让你住在我的心里,我会保护你,谁也不会伤害你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送给我野桃花的女孩,我不会让你走开的。你的声音一直回响在我的耳边。”
“这又是跟谁学的?”
“海子,一个很有名的诗人。还有一些外国的诗人。”
“看不出啊,现在张口闭口也是诗人世界名著什么的。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什么别什么看的?”
“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过,没那么邪乎。”
安娜继续低头,用脚尖踩蹭着地面,过了一会儿,突然小声说:
“其实,其实你的诗比雷子的诗写得好多了,而且,雷子很不地道,他和好几个女生都有来往。也许足球明星都是这德行,跟马拉多纳似的……”
这一下我算弄清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如此!雷子是脚踩两只船,不,不是两只,是三只或五只,甚至十只。幸亏安娜发现得及时,不然,有她吃亏的时候。
“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鸟,你还是早点离开他吧。不然,有你后悔的。”
“那你能帮我个忙吗?”
“能,甭说一个忙,十个忙,一百个忙都不在话下。”
“那好,我最近在学唱秦腔《虎口缘》,我很喜欢这段戏,你不是也爱看爱听秦腔吗,你能当里面的男主角天佑吗?”
秦腔《虎口缘》是本戏《三滴血》中的一折,内容是周仁瑞和儿子天佑失散,天佑到处寻父,在山冈遇一只猛虎正向一女子扑去,天佑急中生智,使猛虎跌入深谷,救得女子贾莲香。天佑问明情由,方知女子随父母进香走失至此。后莲香父母赶到,将二人婚配。
这段戏我也很喜欢,看过电影版,也看过各种视频,更重要的是当面看过好几次真人真唱。而且我早有准备,下了不少工夫,早已将这段戏练得相当熟练了。我就知道这迟早会派上用场的。于是,我很爽快地答应说:
“这个没问题。不过,唱得不好了,你可甭笑。”
“不会的不会的,你肯定唱得蛮好的,就像你唱的《张连卖布》一样好。咱们现在就试试。”
安娜说着,真的就开始唱了起来:
未开言来珠泪落
叫声相公小哥哥
她唱“小哥哥”时还拉着我的袖子摇了两下,表现出真切恳求而又撒娇的样子。
我马上给她接戏,生气地抱怨道:
你再不要把我叫哥哥咧,
我把你叫个姐姐得行吗?
尽管我背地里练了很多次,但一到正式场合,尤其是面对安娜对我态度的突然转变,让我深感受宠若惊,就有些不好意思,没有真正地投入进去。我说得有些很随意,感情节奏都很不到位,也没有跺脚,表现出焦急无奈。安娜听了我的道白后很不满意,她马上给我示范。她说得拿腔拿调,还一跺脚一转身,表现出焦急、抱怨和不耐烦。她一字一句地教,一字一句地示范。教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认为我表演得让她满意为止。我觉得她不像是自己唱戏,而是专门在教我唱戏,于是提醒她说:“主要是你唱,你要唱好。”她这才好像感觉到了,并且有些脸红,于是就跪在地上,双手握在胸前,接着往下唱:
空山寂静少人过
虎豹豺狼常出没
除过你来就是我
二老爹娘无下落
你不救我谁救我
你若走脱我奈何
常言说救人出水火
胜似焚香念弥陀
她唱完这段后,我马上给她鼓掌,并说:
“安娜,你唱得太棒了,你是我见过的唱得最好的。我敢说,你如果在城河边去唱段戏,肯定能挂二十条红。”
安娜说:“还是算了吧,小孩子家家的,哪里会有人给挂红?”
我说:“我可以给你挂。我一个人就给你挂三十条,保证比他们的红都多。”
安娜笑了笑,伸出食指,在我脑门上狠狠地搓了一下:
“你呀,真是个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