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几步走上前去。
站在了那个显得十分精致的木牌子前。
这是一块古朴的牌子。
质地像是某种非常珍稀的木材。
光泽温润。
表面光滑细腻。
一看便是被人时常珍视擦拭。
最醒目的。
还是牌子上面刻着的三个大字——“天行者”。
字迹苍劲有力。
漆水更是高档。
“这……”
林寒盯着看了一阵,眉头一蹙,内心很是疑惑。
按理说。
一般的家庭。
要供方,也大多供奉的是祖先排位。
或者财神像。
或着什么其他吉祥神物。
可这户人家却摆着这么一块写着“天行者”的牌子?
实在蹊跷。
他按捺不住好奇心,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块牌子。
指尖刚要触碰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你不要碰它!!”
小孩的父亲不知何时已冲到他身后,情绪瞬间失控,整个人变得莫名亢奋,双眼圆睁,脸上的肌肉因激动微微抽搐着。
“不然我跟你拼命!”
那架势。
仿佛林寒即将触碰的是世间最珍贵、最不容亵渎的宝物。
林寒一怔。
停下动作。
慢慢转过头。
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他实在想不通,这个男人为何会对这么一块牌子如此紧张。
在他看来。
这男人似乎把这块“天行者”牌子看得比他儿子、妻子甚至自己全家的生命还要重要。
林寒皱了皱眉头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疯了似的冲上前,将牌匾紧紧抱在怀中。
仿佛那是他生命的全部。
他眼眶泛红。
脸上满是崇敬与感激。
“天行者,他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呐!”
“更是这世间的大救星!”
说着。
男人的情绪愈发激动。
回忆如潮。
“去年,我那老父亲身患重病,卧床不起,为了给他治病,我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四处借钱,却依旧是杯水车薪。”
“医院那边不停地催着缴费,否则就停药,我看着病床上虚弱的老父亲,真的是走投无路,感觉天都要塌了。”
男人的声音哽咽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我甚至都已经绝望了,准备放弃了。”
“就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天行者出现了!”
“他给我老父亲转来了一笔巨款,靠着这笔钱,老父亲顺利做了手术,成功熬过了这道难关。”
“我们全家的生活,才有了重新开始的希望!”
男人越说越激动,抱着牌匾的手也越发用力。
仿佛在拥抱他的信仰。
男子说话的语气。
带着无尽的狂热。
接着。
他开始一声声质问着林寒:
“你觉得,天底下还有比天行者更伟大的人吗?”
“还有比天行者更无私的人吗?”
“他拯救苍生,奉献一切,不求任何回报!”
“还有比天行者更无畏的人吗?”
“这天底下,还能有谁,能与天行者大大相提并论?”
男子仍在激情澎湃地诉说着。
浑然不知。
他口中那个拯救苍生的天行者,正以“杀手”身份站在他眼前。
还被他恶狠狠地指责。
林寒安静听着。
微微一笑。
他顶着全球第一通缉犯的罪名。
艰难求生。
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
世人皆误解他!
将他视为最危险的存在!
通缉他!
抓捕他!
可在这陌生男子热忱的倾慕中。
林寒竟寻到了久违的温暖与认可!
林寒神色平静。
眼里却闪过一丝柔和。
他没有当场拆穿,只是静静凝视着眼前这个满脸涨红、因崇拜而激动的男子。
男子还在口若悬河,把天行者的事迹说得神乎其神。
满心满眼都是藏不住的崇拜。
突然。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请开一下门!我们是市稽查局的,正在排查杀手,为了您和家人的安全,请配合检查!”
门外。
稽察带着威严的声音传来。
让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男子瞬间僵住。
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下意识看向林寒。
听到稽察即将进门搜查,林寒也是神色一凛,迅速做出反应。
他一把抄起那支狙击枪。
冲进卧室。
卧室里。
光线略显昏暗。
一张陈旧的木床上。
躺着一位行动不便的年迈老人。
老人面容消瘦。
头发稀疏斑白。
但他的眼神浑浊却透着温和。
身上盖着一床薄被。
枯瘦如柴的手无力地搭在被子外。
当林寒闯进房间的瞬间。
老人缓缓转过头,望向林寒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恐惧。
相反。
那眼神里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像是在看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人。
尽管老人并不知道眼前的林寒就是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天行者。
可这种久违的熟悉感,却不由自主地在心底蔓延。
林寒迅速趴到老人的床底下,熟练地架起狙击枪。
调整角度,枪口精准地瞄准门口。
他压低声音,对小孩的父亲说:
“待会该怎么说,你应该知道。”
小孩的父亲喉结剧烈滚动,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深吸口气,鼓足勇气,朝着门口缓缓走去。
颤抖着双手,将房门缓缓打开。
王伟队长带着荷枪实弹的稽察鱼贯而入。
一进门。
他便警惕地四下扫视。
不放过屋内任何一个角落。
家具的摆放、窗户的开合,都在他的审视范围内。
随后。
王伟队长径直走向小孩的父亲。
严肃的盘问:
“家里刚刚有没有来过什么人?”
小孩的父亲心里一紧,脸上强装镇定。
他清楚林寒正藏在床底,狙击枪的枪口或许此刻就冷冷地对准自己的后背。
只要自己说错一个字,或者稍有异常动作指向床底。
等待他的极有可能就是林寒瞬间射出的子弹。
他咽了咽口水,坚决地回道:
“没……没有来过什么陌生人。”
王队长眉头微皱,目光犀利:
“那,周围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小孩的父亲眼神闪躲了一瞬,赶忙摆手说:
“没有,没看到啥可疑的人在附近晃悠。”
王队长踱步到窗边,拉开窗帘向外张望,转过头又问:
“那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小孩的父亲咽了咽口水,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
“没有啊,一切都和平时没啥两样。”
王队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追问:
“那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小孩的父亲稳了下情绪,坚决地说:
“没有,什么都没听见。”
王伟听完小孩父亲一连串的否定回答,脸上虽不动声色,心底却有些失望。
他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情况紧急,我们怀疑那个杀手就藏在这栋居民楼里,危险很大,为了大家的安全,能不能在您家简单搜查一下?”
小孩的父亲一听这话。
顿时紧张起来。
要是让稽察搜查。
林寒藏在床底的事极有可能暴露。
到时候自己可真是百口莫辩。
毕竟之前信誓旦旦说没见到可疑人员。
可要是直接拒绝,肯定会引起更大的怀疑,说不定稽察直接强行搜查。
思来想去。
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有配合调查。
他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侧身让出一条路,声音有些发涩地说:
“行,你们搜吧。”
说完。
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眼睛时不时瞟向卧室的方向,生怕稽察看出破绽。
得到允许后。
王队长一抬手。
示意手下行动。
一众稽察迅速涌入屋内,展开细致搜查。
他们两人一组,一人负责查看显眼位置,另一人则蹲下身检查家具底部、柜子背后等隐蔽角落。
厨房中。
稽察们打开橱柜,查看锅碗瓢盆的摆放。
还仔细检查水槽下方是否藏人。
主卧。
床铺,床底,衣柜也被逐一打开。
甚至书桌,抽屉。
杂物间。
堆积的旧物被一件件翻出。
很快。
除了男主人父亲的卧室,其他房间都搜查完毕。
一名年轻稽察毫不犹豫,大步朝着那扇开着的卧室门走去。
看着稽察大步迈向父亲的卧室。
小男孩一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
他们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名稽察。
他们和藏在床底的林寒素不相识。
倒不是怕杀手被搜出后自己受到牵连。
而是满心担忧一旦杀手行踪暴露,会做出什么极端举动。
他们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可怕的画面。
杀手狗急跳墙,把年迈的父亲当作人质,用那冰冷的枪口抵住老人。
又或是在屋内疯狂开枪?
家人在混乱中受伤?
林寒趴在床底。
周身被黑暗笼罩。
他双手紧紧握住枪把。
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
眼睛死死盯着那一步步靠近的稽察,一眨不眨。
呼吸也被他刻意控制,近乎屏住。
此刻。
外界的一切细微响动都被他无限放大。
稽察的脚步声、衣物的摩擦声,声声入耳。
只要稽察有任何异常动作,比如突然蹲下、伸手去腰间摸枪,甚至仅仅是眼神的一丝异样。
林寒都会在第一时间判断为危险信号。
一旦危险降临,他将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杀出一条血路。
这是绝境中不得不做出的孤注一掷的选择。
他已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那年轻的稽察迈进卧室。
十分警惕。
每一步的逼近。
都让床底下的林寒神经紧绷。
随着稽察越来越近。
林寒的手指愈发用力地扣在扳机上。
死死盯着那不断靠近的双脚。
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危机。
在身后。
小男孩的父母也是紧张到了极点。
眼神中。
满是惊恐不安。
他们的目光一刻也不敢从稽察身上移开。
嘴唇微微颤抖,却又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场危机能快点过去。
稽察在卧室里四处搜寻。
先是打开衣柜。
又查看了门后。
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
最后。
他走到床边,低头看到了虚弱的老人。
老人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嘴唇干裂起皮,深陷的眼窝里,双眼浑浊无神。
瘦骨嶙峋的双手无力地搭在被子上。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微弱的喘息,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病态气息。
稽察随口回头,问站在门口的小男孩父亲:
“这是你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