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皇叔可真是个好人

“属下在。”

“除去陛下的赏赐,另外给他妻儿送去些东西…不,将他们带来京城吧。”

踏歌诧异开口:“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会,放在其余小城,指不定拿日便被偷偷处理了,倒不如放在眼皮子下面,他动手之前,便该考虑是否要背上残虐的骂名了。”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踏歌自知不如顾寒州思虑多,为方才的误会垂下头颅。

顾寒州的指尖却是一下又一下地敲击桌面,面上的神色也终究有了些许动容。

许久,顾寒州又开口:“可有什么法子,让过几日的宫宴取消?”

“王爷?”

踏歌心中大惊。

顾寒州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如今取消宫宴,那些使臣只怕是都以为他们有意戏耍,便是没有谋反的心思为给刺激出来了。

好在顾寒州像是随口一问,很快便转移了话题道:“有法子让崔家小姐不出现在宫宴上吗?”

踏歌闻言,脸都快绿了。

他苦着一张脸道:“王爷,如今崔家除了崔将军,就剩崔小姐一个能出席的了,莫不是想要崔将军一人来吗?”

顾寒州当真有这个想法。

归根究底。

他不怎么愿意同崔云暮在此时此刻相见。

差踏歌去问候崔云暮,只是为了让崔云暮明白自己如今一切安好,莫为自己着急上火。

可崔云暮的一封信,却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理防线打得溃不成军。

顾寒州不得不承认。

于他心中,崔云暮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位置。

他愿意用余生换崔云暮安好。

但世上的事,未必能件件如他所愿。

他的余生护不了崔云暮安稳,或许远离更为有用。

顾寒州莫名有些后悔。

当初崔云暮闯入王府之际,他若是再强硬些,将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彻底掐死,或许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了。

终究是自己自私自利,为了心中那点见不得光的希冀,将她与崔家都拖下了水。

“有法子让本王称病吗?”

顾寒州没说几句话,句句语出惊人。

踏歌只觉得自己晕头转向,许久才隐约明白顾寒州心中所想。

他试探性地问道:“王爷是不是想问,有什么法子能让您与崔小姐见不上面?”

“嗯。”

“若真有法子,崔小姐……岂不是太过可怜了吗?”

踏歌不忍道:“她家中屡遭变故,到底是个个闺阁女子,如今撑了崔家半边,若心上人也不愿同她见面,未免…”

话说一半,踏歌见顾寒州面色难看,便悻悻地将余下的话收了回去。

偏偏此时,门口传来敲门的声。

踏歌如释重负,转身去开门,却见是皇上身旁贴身伺候的常公公。

他佝偻着身子,以至于顾寒州瞧不见他面上的神情。

常公公挪着碎步进门,跪在地上行礼,方才开口道:“王爷,方才大牢当中传来消息,宁王自尽。”

顾寒州面色如常,端起一旁的茶碗,轻轻吹过上头的浮沫

他刻意晾着常公公,抿了口茶后方才不慌不忙,状似无意地问道:“嗯,怎么自尽的?”

“割喉。”

顾寒州端着茶碗的手一颤,杯盖碰到杯口,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常公公声音阴柔,听不出喜怒:“王爷,没烫着吧?”

“割喉?”

顾寒州沉着面色将茶盏搁在桌上,语气渐冷。

“是,狱卒去的时候,血流了一地,吓坏了几个人,陛下担心王爷惦记,特意让奴才来禀告殿下。”

“知道了。”顾寒州摆手,“去吧,皇兄身旁离不得人。”

“是,奴才告退。”

常公公起身,又挪着他那一板一眼地碎步离去,踏歌小心将门关上,方才问道:“属下去将人都撤了。”

“撤了。”

顾寒州麻木地下达命令,踏歌沉默地离开,隐入黑夜当中。

他从未有如此泄气的时候。

从宁王决心要反时,顾寒州便已经在计划一切。

他知晓皇上为保全名声,会让他去送宁王最后一程。

所以他准备好了假死药与接应,只要宁王的棺材离京,顾寒州便有把我留他一条性命。

宁王是为了顾景渊而反,他或许想过侥幸能将皇上杀了,但却没理由谋害崔云辞。

崔云辞重伤,在顾寒州的意料之外。

崔云凌失踪同样如此。

其中十之八.九,与皇上脱不开干系。

皇上疑心重,难免如此,顾寒州曾以为自己能带着崔家远离权利中心,如今想来,是他天真。

而于院正与宁王的死,在顾寒州眼中,无外乎是死于同样的理由。

警告自己,在自己面前立威。

是要警告自己不许轻举妄动吗?

可是,皇位于他而言,并无半分意义。

他身上甚至都未必流着顾家的血。

皇上难道对此真的一无所知?

顾寒州愈发摸不明白皇上对他的古怪态度。

所以,他不得不提高警惕,至少手下那些势力,要开始收敛,与崔云暮之间的关系,也决不可再近一步了。

否则,崔家的处境只会愈发危险,甚至于……灭门。

顾寒州猛地惊醒,敲门声再度响起,他起身走到门前,却未曾料到来得竟然是位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

“皇叔。”

顾景渊将自己袍子上的宽大帽檐拉下,抬眸望向顾寒州。

“父亲死前,让我来见您,说您会护我周全。”

顾寒州敛了眸子,抑制不住周身的冷意。

不知过了多久,顾寒州终于挤出了个冷笑。

“你杀了他?”

“皇叔不够心狠,父亲一心求死,我只是为了让皇叔省一分力气而已。”

顾景渊侧身让开一个位置,顾景渊半分不与他客气,径直走入了屋中。

“我以为皇叔要对我拔刀相向。”顾景渊坐在主位旁的位置上,笑意盈盈。

他如今像是褪去了枷锁的囚徒,横生出了不少放肆的枝杈。

顾寒州的沉默,反倒是像成了他的养料,他继续道:“父亲说您重情重义,就算是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也仍旧会护着我的,我本是不相信的,如今却信了个彻彻底底。”

“皇叔可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