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何来旧情？

“若顾辞书有你一半省心，也不会闹出今日的事情来，罢了，你去让太医瞧瞧他，虽说他日后不能再……到底别闹出人命来。”

顾昭平颔首，又道：“皇叔此事，虽是为了给云暮妹妹出气，但未免做得太过份了些，不是让母后难做吗？”

“算不得过分。”

皇后摇头，并不赞同顾昭平的话：“他只是心疼云暮，若是换了你舅舅，只怕也会这样做。”

“倒是儿臣想得不周到了。”

“你年岁也大了，到时候瞧上哪家姑娘，本宫去给你说亲，万不能做出顾辞书这种糊涂事情来，明白吗？”

“儿臣知道，儿臣去给皇兄请太医来。”

“嗯，去吧。”

皇后看着顾昭平远去，方才长叹口气，转身去了养心殿中寻皇上。

皇上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来，搁下手中的笔，抬眸道：“皇后许久不来养心殿，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臣妾有罪，请陛下怪罪。”

“起来吧。”皇上挥手，让身边的人暂且离开，养心殿中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他盯着皇后，面露疲态。

皇后起身，走到皇上背后，轻轻帮他按着两侧穴位。

“皇后。”皇上沉声，似在追忆从前，“今日的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的？”

“陛下说笑了，臣妾今日戴罪而来，自然是想要请求陛下从轻处罚。”

“你是为了寒州的事情而来？”

“……是。”

“朕这么些年，给了他太多好脸，以至于如今他竟做出这等荒唐事来，此事朕不会轻易饶过他，便是皇后亲自劝说也无用。”

“陛下明知不是他的错。”皇后轻叹口气道：“分明是顾辞书觊觎不该他得的东西，陛下该责罚的人不是寒州，而是顾辞书才对。”

“他到底是朕的头一个孩子。”

“他是吗？”

皇后的话，让皇上短暂地沉默了一阵。

忽然，他抬手攥住了皇后的腕。

“皇后，这么多年，朕向来敬你。”皇上阴测测地笑了起来，眸中却并无半分笑意，“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为了崔家不反，也为了后宫宁静。”

皇后波澜不惊地开口道：“皇上让臣妾当皇后，向来只是为了这两个缘由，难道还能是为了情与爱吗？”

“朕不喜欢聪明的女人。”

“臣妾明白，所以臣妾如今已经不求陛下对臣妾有何私情了。”

二人之间的气氛就这般冷了下来。

皇后年少时，确确实实想过，皇上对她千般好，万般宠，几乎要将天下都捧到她面前来。

她曾经误以为过那是爱。

却终究忘了，天下是崔家打的。

崔家未能在皇上登基前帮他，却有可能在皇上登基后将他拉下马。

所以，在皇上登基之后的头一件事，便是要迎娶自己。

甜言蜜语，糖衣炮弹。

皇后上了当，动了心，进了这四方天地，到底是不曾再出去过。

皇上确确实实与她演了一段时间的深情戏，可她生下顾昭平后，二人之间的感情却也愈发淡漠。

生下了顾明珠后，二人几乎已经在除却宫宴等不得不维护体面的日子外，连见面都不曾有过。

今日来寻皇上，是有事相求，也是了结过去。

“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绝情的是陛下。”皇后跪在皇上面前叩首，语气疲倦：“臣妾知晓，陛下的心从不在后宫而在前朝，臣妾愿为陛下安稳后宫，但昨日之事，全是辞书之错，望陛下可以饶恕寒州。”

“你是为了顾寒州而求，还是为了你那小侄女？”

“陛下。”皇后抬眸，叹气道：“臣妾也是为了陛下着想，您明明知道顾寒州没有半点谋反之意，又何必将他往死路上逼？”

“昨日的事情，是谁的错，陛下比臣妾更明白，陛下在宫中的眼线何止一二，若想阻止，轮不到寒州去救。”

“更何况，顾辞书的母妃是如何死的，臣妾并非全然不知。”

“你当可朕这么多年的皇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倒是全都知道了。”

皇上起身，踱步到皇后身后。

“既然你知道，就该明白，朕对辞书那孩子有愧，朕杀了他的母亲，要给他储君之位补偿，如今顾寒州将朕一番苦心尽毁，朕怎能不罚他呢？”

“陛下若觉得顾辞书能当储君，何必让寒州杀了顾明川呢？”皇后到底没了平日里温婉的模样。

将门虎女。

她从不是困在四角笼中的金丝雀。

在嫁给皇上之前，她甚至几次上过沙场。

崔云暮如今所做的事情，当年她虽不曾做过，却也事事都能明白崔云暮为何所做。

正因她如今没办法像崔云暮那般，所以才想要保全崔云暮。

那么明媚的姑娘，万不能如自己一般，被一个只想利用自己的男人消耗真心，蹉跎一生。

“您如今尚且年轻，无论谁有逾矩之举，都会成您诛杀的目标。”皇后语气淡淡：“而如今顾辞书要强夺云暮，谋求的只怕不是储君之位，而是皇位。”

“顾寒州为您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您何必罚他呢？”

“朕倒是不知道，朕的皇后如此能说会道。”

皇后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您知道，您只是忘了而已。”

她缓缓起身道：“陛下还有诸多储君人选，何必因小失大？”

“依你所言。”皇上抬起皇后的下颌，冷笑道：“朕应该将储君之位给我们的孩子昭平？”

皇后的面色有一瞬的改变，很快便又恢复常态。

“昭平天资愚钝，恐难当大任，况且昭平志不在此，望陛下待昭平成亲之日，为其赐下封地，让他远离京城。”

“天资愚钝？”皇上松开了手，失笑道：“顾寒州曾也对朕这般说过，皇后如今觉得，顾寒州愚钝吗？”

“陛下若觉得他好用，他自不是愚钝的。”皇后轻笑道：“可陛下觉得，昭平能与当年的寒州相比吗？”

“下去吧，此事朕不再追究，皇后看管好顾辞书，莫让他再将事情闹大了。”

“臣妾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