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旎觉得她出现了幻听。
可她顺着资料一点点往后看，发现她的出生证明是后补办的，住院资料母亲一栏是空白，户口也是拖了许久才上，血型更是对不上。
证据链太过于完整，温旎半晌都没回过神。
“这份代表你原本身份的出生证明，也是伪造的，时间太久远，已经很难再往前追查了。”沈斯言怕她情绪过大，声音都放缓不少。
“这些日子我只查到了这些，我已经让林寒去安排了，明天你的户口就能迁出来，从此以后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做什么你也不需要负责。”
温旎动了动唇。
沈斯言没听清，“什么？”
“我说，这几天你都在查这个？”温旎攥紧了文件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发颤。
沈斯言点头，“他出狱的时间太过于巧妙，本来只是想查查谁在背后帮他，习惯性的调了个人背景，发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温旎从来没有想过她不是亲生的，因为温珦和人品虽然有些差，但对她从没有亏待过什么，也算是衣食无忧的长大，但凡他混蛋一些，温旎都不会在他入狱后还替他偿还三千万。
看着温旎失神，沈斯言把她拥入怀中，有些僵硬的轻抚着她后背，“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
温旎扯了扯嘴角，哭？
早在温珦和入狱那年，她就已经哭的足够多了。
“这份资料，给他看了吗？”温旎问。
“还没有。”沈斯言把决定权给她，“如果你想，我让林寒送过去。”
“我考虑考虑。”温旎需要时间缓冲，从小到大的认知被推翻，一般人都很难做到她这么冷静。
沈斯言颔首。
等温旎勉强从冲击中回过神来时，发现沈斯言还没走，皱眉，“你不回去？”
“不放心你，今晚让我睡在这儿？”沈斯言问。
温旎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不行，陈姨会发现的。”
他来时陈姨已经睡了，是温旎睡不着看见车灯起来开的门，动静很小。
沈斯言面色变得有些不可言说，“我是孩子他爸。”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发现了就发现。
温旎抿唇，“总之不行。”
“温旎，我又做不了什么，只是想陪陪你，而且我这几天真的很累了，现在回去又要耽误我一小时。”沈斯言低叹一声，口吻里充满了无奈。
温旎抬抬眼，果真瞧见沈斯言眼底的乌青，再看看手中的资料，她到底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只是坚持表示，“那你睡吧。”
“你呢？”沈斯言问。
“我睡小床。”
小床是陈姨为了她坐月子准备的，虽然小了些，但睡一个温旎足够了。
沈斯言没再出声，她等温旎躺好后闭灯。
眼前暗下来，脱衣服的声音就变得格外清晰，温旎觉得她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沈斯言衣服底下精壮的摸样，她心虚的把眼闭得更紧，又很快睁开喊了一声，“沈斯言。”
“嗯？”
沈斯言脱衣服的动作一顿，他等了两秒没听到下文，“有事？”
“没……”只是突然想起了两人初见的第一个晚上，她当时也是这么躺在床上等他，不过那个时候忐忑惶恐，不似现在，百味陈杂。
沈斯言只当她还在琢磨温珦和的事，安慰道，“如果你不想撕破脸皮，我可以安排他远离赌场。”
温旎没说话。
一个赌徒，远离赌场，只要有人，依旧能赌起来，拦不住的。
两人在一间房各自躺着，静默无言。
被子上都是温旎身上浅浅的香味，沈斯言被这股味道环绕，才后知后觉，自从分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跟温旎平和的待在一个房间。
黑暗中，他侧眸，朝温旎所在的地方看去，只能隐约的看到个轮廓。
温旎满腹心事，不知什么时候睡着，她醒来时沈斯言已经走了，她松了一口气，下床时才反应过来，她没在小床上，床头留了张纸条：林寒就在外面，有任何需要尽管喊他。
温旎看着这张纸条，心里酸涩得厉害。
中午，林寒把温旎的户口送了进来，看着上面自己名字后户主两个字，温旎问，“他还在壹品领域没走？”
林寒点头。
温旎深吸一口气，“我想见见他。”
温珦和早就等不住了，以至于看到温旎时，还以为她想开了，板着脸说教道，“你说你，闹什么脾气，现在还不是回来了。”
“爸。”温旎静静的看着这位喊了近三十年的爸的男人，“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什么意思？”温珦和心中警铃一震，目光就瞪了起来，“温旎，我都说我不赌了，你为了一千万要跟我断绝关系？”
“不是断绝关系，而是我们本来就不是亲生父女。”温旎拿出亲子鉴定单，这是她早上拖林寒加急化验的，上面的结果显示两人并无血缘关系。
温珦和眼底一慌，他很快遮掩下去，高扬了声，“温旎，你在说什么？爸知道你恨赌，但你也不能这么污蔑我，我养你这么大，你说不是亲生的，那我养着干什么？”
“这个问题就要问你自己了，我是谁的孩子，你为什么收养我。”温旎也想知道。
温珦和生育能力没有问题，他虽然一直没娶妻，但温家倒台之前，他在外面的女人和儿子，温旎无意间也见过。
温珦和死不承认，“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温珦和，你入狱前欠了三千万，这半个月我又给你拿了一千五百万，这卡里有五千万，算是回报你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想我这二十多年，应该没有花到你五千万吧。”温旎不想跟他纠缠这个问题，她拿出卡跟一份文件，示意保镖递过去。
温珦和把卡收入掌心，看着那份断绝关系协议书，依旧不肯放弃，“温旎，你真是爸爸亲生的，不是亲生的我能这么多年不娶吗，就是怕后妈进门磋磨你。”
“亲子鉴定骗不了人，我话已经说完了，协议书不签，这钱你就别拿，户口我已经迁了出来，各大赌场我也会派人去吩咐，无论你欠了多少，按道上的规矩来，不管是我还是沈家绝对不会再帮你任何一次，你选吧。”
温旎不给商量余地。
温珦和盯着协议书看了半晌，最终拿起了笔。
这一刻，温旎或许是能体会他的心情的，毕竟几天前，她也是这样签下了沈斯言借给她的一千万。
拿到协议书，温旎小心的收好，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劝诫了句，“五百万不赌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