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要不要换个人喜欢？

“一片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言柒歪头，笑了一下，“没错，我就是那个沟渠，所以宋教授离我远点吧。”

宋瑾川眉梢轻蹙，“不许说自已是沟渠，你是天上星，云中月，是我的渴望不可得。”

他语气讳莫如深，言柒很难从中分辨出他是不是认真的。

半晌，她收回审视的眼神。

言柒自知酒量不行，酒品也有问题，再加上第二天还有手术，没敢多喝。

不过，宋瑾川还是凭借厚脸皮留宿在了言柒的床上。

……

翌日，宋瑾川出门诊，中午从门诊往住院大楼走，路过副院长办公室。

他脚步顿了顿，犹豫两秒，敲门走了进去。

周副院长从电脑屏幕上抬头，看见是他，意外的笑，“稀客。”

宋瑾川坐到周副院长对面的椅子上，淡笑，“这不是怕打扰你吗，不敢轻易登门。”

周副院长推了推眼镜，“你觉得我会信？”

宋瑾川笑而不语。

周副院长五十有七，两人年龄相差巨大，却如忘年交一般熟稔。

相互调侃了几句，宋瑾川自然而然的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你说，什么样的心理疾病，让她对感情如此封闭？即便她相信你的为人，也不相信你的感情。”

周副院长算听出来了，这是追人追的不顺当。

上次被半夜叫过来，给言柒撑腰，所以宋瑾川的心思，他心知肚明。

“就这么稀罕？”周副院长调侃。

宋瑾川身体往后靠，“稀罕的紧。”

周副院长摇头叹息，“别的男人都是死不承认，你倒好，认的坦坦荡荡。”

宋瑾川轻哂，“坦坦荡荡都追不上，藏着掖着更追不上了。”

周副院长笑了笑，脸色一正，没再揶揄他，“这个……你说的情况，确实有可能。”

“第一种，她受过爱情的苦，从此产生防备心，就是网上常说的，不再相信爱情。”

“第二种，你说她不相信爱情，却相信你的为人，只是一种假像。”

宋瑾川坐直，“你是说，她根本不相信我？”

第一种也有可能，宋羡予那个渣男伤她够深。

但得知她有那个病，宋瑾川觉得很可能是第二种。

周副院长：“可以这么说，或者也可以换种说法，就是这件事于她来说，没那么重要。”

“也就是说，你的为人如何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又或者她赌的起，输赢都在她的预算范围内。”

“而感情是一辈子的事，重如生命，她输不起，所以不敢赌。”

周副院长放落，宋瑾川面色如常，可眉间的皱纹出卖了他。

周副院长是心理学出身，最擅长的就是观察人的细微表情。

见状唇角噙笑，“你也不必倍受打击的样子，这一点她可能自已都没意识到。”

“她可能以前受到过创伤，对人的防备比普通人重，可她觉得自已是个正常人，游走在人世间，与人交往，伪装的极好，只是潜意识里她不敢相信任何人。”

“你可以看看，她周围有没有深交的朋友。”

宋瑾川脑海里搜索着言柒周边的人，她和凌瑶情同亲姐妹。

但她俩从小光屁股长大，除此之外，好像还真没有了。

是了，从宋家出事后，她表面看着没什么变化，跟谁都相处得很好，但再没有一个人能走进她的内心。

即便对宋羡予和宋老爷子，也掺杂了言父言母在世时的情分。

她对人人都友好，她对人人都疏离。

……

宋瑾川从周副院长办公室出来，脑海里仍然回荡着他的话。

“如果别人的心理防备是五级，那么她能达到五万，甚至五十万，喜欢上这种人很辛苦，要不要换一个人喜欢？”

当时周副院长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这句话当然是作为好友劝说的，而不是一个心理医生。

说实话，他当时的心情是沉重的。

不过走回办公室，看见言柒将打好的饭递到他面前时，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下来。

他一手接过饭盒，一手拉着她进办公室。

随着门被踢上，言柒被按在门边的墙壁上，这是外面看办公室的盲区。

他不由分的低头吻下来。

言柒从开始的抗拒，到最后被迫接受，只用了半分钟。

直到她呼吸不畅，宋瑾川才放过她。

他低头，与她额头相抵，“言柒，我没有坏心眼，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对我敞开心扉。”

他的目光太过幽沉，像湍急又危险的旋涡，要将人卷入其中。

言柒轻咬住嘴唇，声音平稳，但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握紧，“宋瑾川，不是说好的只做纯洁的P友吗。”

宋瑾川修长的手指按在她唇上，“不着急，一点点的来，先给我开个缝，从门缝里窥探我，考察我。

如果达到了你的标准，你再把缝隙开大一点。

若没有达到，你再把门关上，好不好？”

言柒想说‘不好’，可到嘴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最简单的两个字，说出口却莫名艰涩。

两人额头相触，目光相接，最亲密的姿势，气氛却是僵硬的。

就这么拉扯了几分钟，宋瑾川见她没答应，也没像往常一样怼他，轻声叹了口气，“看来真的很难。”

顿了顿，他声音更轻了几分，“我不逼你，我不需要你改变自已了，我会慢慢适应你，适应你的封闭，你的冷漠。”

言柒眼睫剧颤，心跳加速。

她觉得她内心够强大了，即便发现宋羡予出轨，情绪都没有这么大的起伏。

此时听着他那般委屈求全的话，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称之为心恸。

言柒动了动唇，正不知要说点什么，宋瑾川拉着她走到办公桌前，“吃饭。”

她一口气不上不下，深吸口气，最终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

下午，言柒难得没有手术，病房那边也没什么事，在办公室躲清闲。

脑海里却全是中午宋瑾川那将人吞噬的眼神。

她得承认，心里的封闭的闸门被拨动了。

目前她需要考虑的，是任其发展，直到有一天被完全拨开，去探索那个陌生的、危险的未知世界？

还是把始作俑者踢开，继续待在安全区？

正想的入神，宋瑾川脑外的助手打来电话，“言医生，你能过来一趟吗，宋教授这边出了点事。”

言柒猛的起身，大步往外走，“出什么事了？”

助手一言难尽，“你、过来再说吧。”

宋瑾川今天出的是脑外的门诊，言柒一路小跑赶到诊室。

原本门庭若市的专家号门外，一个患者都没有，诊室门紧闭。

听两个路过的护士说，是被其他教授接手了。

言柒敲响了门，宋瑾川助手给她开的门。

偌大的诊室，挤满了院领导，而被围在最里面墙角的，是衣衫不整的薛千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