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往事的氤氲（2）

“爸妈俩人间指定是有什么误会，一个神神秘秘，一个死犟固执，靠他们俩这么低效率的交流方式，咱们这个家这辈子都别想团圆了。”

姬长恨对妹妹说。

他遇到什么难题都习惯找妹妹倾诉，姬无欢人长得漂亮脑子也灵光，在学校里成绩就没跌出过年级前五，明恋暗恋者无数，但没人敢追她，因为都知道这是拼命郎君姬长恨的妹妹，敢泡她？这个狠角色可是真敢拿刀砍人的！

他们俩虽然一起降世，但由于当时家里穷，哥哥跟妹妹读书的时间相差了四年，可妹妹天赋异禀，小学跳了两级，初中跳了一级，最后只比哥哥低了一个年级。当然了，其中也有这丫头有事没事就拿哥哥的课本、笔记、试卷仔细研究的结果。

“分头行动，你去打探爸爸那些年去干嘛啦，我去找妈妈做心理工作。”姬无欢立刻就制定了行动计划。

“他要是还不说怎么办？”姬长恨挠着头。

“那就让他滚，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连自己儿子都不能说的，还当不当我们是一家人啊，就算他那些年犯了法蹲大牢我们也不在乎啊，他不愿说，以后就别说了。”姬无欢性子颇得老妈遗传，心狠起来，毫不犹豫，那是快刀斩乱麻，“就当没这个爹！”

姬长恨点点头，等到男人再度出现在篱笆小院外时，他给男人使了一个眼色，“老妈把你们的事情都跟我说了，没想到我这个乡下土娃子的爹这么有钱，是什么厉害的大家族啊，咱们一边去兜风，你一边给我讲讲呗，反正老妈现在也不想见你。”

男人于是开着他的黑色轿车，载着儿子跑出小镇，在附近转悠。

“我是重庆姬家的嫡长子，家里有个亲弟弟，以及……很多很多的兄弟姐妹，整个家族在地方势力很大，你爷爷甚至有好几个老婆，我们这类人是特殊的存在，与普通人不一样。”

男人慢悠悠的说起一些往事，大概是岁月的砥砺，原本他那些抵触的厌恶的事情也变得无所谓了。

可听见这话，姬长恨直接吓傻了，他张大了嘴巴，内心被震撼到失语，如果第一次见到男人，他说出这种话，姬长恨一定以为他脑子有问题，但现在这个男人穿着名贵的西装，戴着精致的机械手表，开着不知道名字的豪车，身上的气势如山岳般雄伟，一字一句都有了无可比拟的信服力。

看来他那次来开着普通的面包车，胡子拉碴一脸落魄的衰样，也是为了COS自己当初和妈妈认识时的状态？

“我尼玛……不是，真的假的？”姬长恨咽了咽唾沫，他知道自己爸爸家有钱，但是没想到能这么离谱。

“我现在开得这辆车叫迈巴赫62，德国豪华轿车牌子，并且这是一款尚未正式发售的车型，只有持有特殊渠道的人才能提前拥有，今年国内销售最贵的车型是迈巴赫57，售价是500多万人民币，我这辆62的价格只会更高。”男人淡淡的说，就好像在讨论一款几十块钱的塑胶玩具。

“而且据我所知，国内现在开这辆车的人不超过五个，其中一个是寰亚集团那个神秘的老板。”男人提及寰亚集团的时候，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那是什么连他也得警惕一下的庞然大物。

姬长恨此刻脑子都是懵得，完全忘记了自己因何而来，他坐在真皮座椅上缓了很久，才逐渐清醒过来，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抿了抿唇道：“所以……那时你忽然不告而别，是因为家族给你找了别的老婆？”

他觉得只有这种可能，这个男人才会抛下妈妈和他们不管，毕竟如此泼天的富贵荣华，很多人是不可能抵挡住的。

男人一定是受够了苦日子，想起了但富家少爷时的好，于是一狠心，就不辞而别了。

“如果你不是老子的儿子，敢说出这种，老子一定把你打得脸上开花！”男人忽然很生气，踩油门的力道都变重了，迈巴赫的引擎高速运转，发出骇人的咆哮声，仪表盘上指针向着高速区域偏转。

“那……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姬长恨试探性的问，“总不能连这个也不能对我说吧？其实妈妈依旧很爱你，但她有心结，就想知道你这些年去干嘛了，只要说清楚，咱们一家人仍旧会团聚在一起。”

“这件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跟她说，因为有些事情就不该让她知道。”男人声音严肃的说。

“什么意思？”姬长恨一愣。

“不能把她卷入那个危险的世界！有些秘密她一旦知晓，便再没办法离开了！”男人忽然驶入一条小道，然后在一片平坦广阔的荒地上停下了车。

“儿子，你做好认识真实世界的准备了吗？”男人用低沉严肃的声音说。

姬长恨眨着眼睛，没有说话，他忽然心跳加速，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要向他公开，仿佛有一扇神秘的大门即将对开开启，而是这扇门开启后，他再无退路。

男人从驾驶位上立刻，习惯性的叼着一根天子牌香烟抽了起来，姬长恨也从车里走了出来。

“我们是黄帝血裔，我们是龙族的传人。”男人轻轻吐出烟雾，神情蓦然有些悲哀。

姬长恨愣了愣，说中国人不都是炎黄子孙吗？

然而下一刻，男人忽然转过头来，他褐色的眼眸里绽放出熔岩般金色的光泽！

仿佛一双威严的龙瞳！

无与伦比强大压迫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一刹那间姬长恨感觉自己如同掉进了暗无天日的深海之中，呼吸困难，随时都要窒息，恐怖的压力碾压着他的骸骨，他的血肉仿佛在扭曲变形。

他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可在这时候，他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黑色的大地上。

爸爸和那辆迈巴赫不见了，大地遍生裂纹和火焰灼烧过的痕迹，地面躺着无数的尸骸，红色的血水流淌在黑色的土地上，立刻就变成蒸汽升起，远处似有火山喷发的迹象，天空被低垂的血云弥漫，如此刺目艳丽，血云中长达数千公里的雷电划过，狂风从不知何处吹来，风中全是令人反胃的血腥味道，一片诡谲的末日景象。

忽然下起了雨，红色的血雨滂沱，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从姬长恨的身后响起，可那雷声如此不同寻常，令他满怀惊惧与臣服之心，仿佛要朝着雷声顶礼跪拜。

于是他扭过头来，看见了那头黑色的巨龙！

姬长恨的视线忽然越过了数百里的战场，来到了一座冰山之上，他看见黑色的巨龙趴着，双翼一直垂到山脚，浓腥的血水覆盖了冰雪的大山。与之同时，正有四条同样巨大的龙向着黑色巨龙飞来。

它们兴奋地撕咬着黑龙的血肉骸骨，发出无比悦耳的咆哮声，就像是在进行一场弑君者的狂欢盛宴。

同时还有无数的人群攀登冰山，如蚂蚁一般向着巨龙的身体攀爬，手握利锥和尖刀，不停地在黑色巨龙的身体上钻出孔，斩出伤口。

“这便是黑色的皇帝尼德霍格，他曾是万龙之祖，也是地球上诞生的第一个智慧生命，可万物皆有兴衰，哪怕黑皇帝也不例外，于是他死了，死在了自己创造的四大君主与人类的联合之中。”

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姬长恨的身旁，向他讲述太古时代的往事。

“随后人类再与四大君主爆发了战争，最终埋葬了龙类的历史，开启了人治的时代，可是黑王尼德霍格死之前，早已经预料到了今日，于是他找到了五个绝对忠臣于他的人类，赐予了无上高贵的血统，并且命令这些血统的持有者，隐藏起来，繁衍后代。”

男人话锋一转，随手一挥，姬长恨的面前便再度出现了五头怪物的剪影。

哪怕未能窥见其形，姬长恨还是感到难以言喻的狰狞与恐怖，仿佛那些剪影下一刻会化作吞噬天地的怪物出现，将他的血肉和灵魂撕裂！

“我们可以称呼这些崭新的初代种为隐王，他们是独立于四大君主之外的存在，其尊号分别为：中天黄土之王、东天青木之王、南天赤火之王，西天白金之王，北天玄水之王！”

“其中我们这一脉便是传承自中天黄土之王，他也叫帝鸿神君，模样是麒麟和龙的结合体。”男人感叹着说。

“我……我难道不是人类？”姬长恨彻底茫然了。

“准确来说，我们是不完整的人类，我们体内流淌着龙族的血，被称为混血种。”男人说，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

他的讲述仍在持续，那是一个恢弘如史诗般的故事：

“这五位隐王所栖息之地，便是如今的华夏，可初代种无法繁衍纯血子嗣，只会生出混血种，然而混血种终究只会站在人类的阵营，最终一场大战无法避免的爆发了。”

“经过旷日持久的苦战，远古的华夏大地一片疮痍，但人类最终获得了胜利，而杀死这五位隐王的英雄，便被授予了五帝的尊号。”

“黄帝、赤帝、白帝、青帝、玄帝，他们的尊号在部落里世代流传，唯有最强大的首领才可继承，漫长的历史演替中，黄帝和赤帝的部落成为了当时最强大的存在，其余三帝的后人则被吸纳进去，最后一位黄帝便是姬轩辕，他与赤帝神农氏联盟，于涿鹿和企图复活五位隐王的蚩尤大战，炎黄联盟获得大胜，最终主导了华夏文明，于是薪火相传，奋飞不辍，在历史的演替之中，有了今日之中国！”

姬长恨的眼前闪过无数宏伟的画面，哪怕好莱坞大片也拍不出这样逼真而令人震撼的场面，海量的细节涌入他的脑海，令人分辨不清楚他此刻究竟是在太古之时，还是做了一场幻梦。

“而黄帝也是我们真正的祖先，我们的力量传承自他，可归根结底，还是源自中天黄土之王。”

说到这里，男人不禁叹了口气，“可隐王们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杀死的，他们所赐予人类的血脉，也流淌着诅咒，每隔数百年，便会有一位隐王的后人重新成为新的隐王，你可把这理解成隐王的轮回转世，无论那个人之前是谁，血脉里的诅咒觉醒时，他便成为了彻底的龙族，再无一丝人类的感情。”

“而我们身为黄帝血裔与隐王的战争不死不休，为了防范隐王的复活，五帝们也在后人的血脉里设下了一种强大的炼金禁制，每当有隐王出世，便会有屠龙者觉醒，屠龙者的血液对于不完全的隐王而言是剧毒，手中的剑砍过隐王的身躯，便不会再愈合，并且一个屠龙者死了，便会有新的屠龙者诞生，直到再度将复活的隐王诛杀！”

铺垫了那么久，男人终于说出了那些年他忽然消失的理由，“而我姬岐轩，正是这一代的屠龙者，真是讽刺，我一直在逃避血脉里的责任，逃避家族的重担，可在你妈妈即将临盆时，我却觉醒了屠龙者的身份，并且敏锐地感知到了中天黄土之王的气息，帝鸿神君已经复苏了，并且不打算隐藏身份偷偷摸摸的孵化，而是直接向着我冲来，他打算先下手为强，将我这个屠龙者杀掉，哪怕有下一个屠龙者，未必有我的血脉强。”

姬岐轩摇头苦涩的笑，“所以我不得不忽然离开你们妈妈，否则一定会波及到你们，我一路来到了偏僻的荒地，和那位恐怖的隐王搏杀，可是我们谁也未能杀死谁，在战斗中，我们无意间开启了一处太古时期隐藏的尼伯龙根，在那里我侥幸杀了他，可也被困在尼伯龙根里，花费了很长时间出来。”

“我觉得不过度过了几天时间，可不曾想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人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十五年！而我离开尼伯龙根的那一瞬间，身躯也不可逆的老化了十五年！”

姬岐轩的神情再度沮丧落寞起来，“我真没有抛弃你们和可儿，可我被偷走了十五年的光阴，这事说出去又有谁信呢？然后我一直偷偷摸摸的观察你们，不知道你们会对我这个消失了十五年的父亲有什么想法，也是这个时候家族的人找上了我，他们说你爷爷死了，现在我就是姬家家主了。按照我以前的脾气应该拒绝成为家主，毕竟我跟家族早就闹翻了，我向往自由洒脱的度过一生，可我现在成了父亲，我也应该考虑的更多。”

男人忽然沉默了下来，身份上的转变让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自己有了血脉留存于世，那便有了束缚和羁绊，无法再做无拘无束的鸟儿。

姬长恨眼前的幻觉消失了，他又回到了那处野草遍生的荒地。

“爸爸。”姬长恨认真的说，“那位中天黄土之王，真得死了吗？”

姬岐轩点了点头，“我能肯定，他已经死了，再度复活恐怕也得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