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聊天

在结束了“商业谈判”后，威顿谈兴不减。

在圣多明戈，只有他一个是真正毕业于医学院的正规医生。

相比之下，其他所谓的“医生”不过是些旁门左道之士，是心怀叵测的巫医之流。若时光回溯至蒙昧的中世纪，这些终日沉浸于熬制浓稠药剂、神秘莫测的家伙，恐怕早已被架上绞刑架。因此，威顿从心底里对这些巫医抱有深深的鄙夷，压根尿不到一块去。

而让威顿惊喜的是，劳伦斯对于当今医疗领域的诸多手段竟了如指掌。其知识渊博，理论功底深厚，即便尚未展露实际操作能力，但也足以让普通市民心生敬畏，尊称其一声“刀客塔”了。

“上世纪的西班牙医生尼古拉斯·莫纳德兹曾出版过一部医书，书名是《来自新大陆的喜讯》，里面用大量的篇幅讲述了我们新发现的一种植物——烟草。莫纳德兹认为，烟草可以疗愈至少20种疾病，包括癌症。”威顿笑着说，“这就导致了在我们医学院，几乎每一名教授都会在上课叼着一个烟斗，学生们也有样学样，不过因为我天生对烟味比较敏感，所以到现在都没学会抽烟。”

劳伦斯立刻接口道：“没错。据我所知，在墨西哥，它被当作止泻剂、泻药以及镇静剂。位于加利福尼亚的印第安人则将烟草叶子碾碎，制作出一种药膏，用来治疗风湿病和湿疹。

不过烟草之所以能在欧洲风靡开来，离不开一个人的推广。

那就是法国驻葡萄牙大使尼科特（尼古丁一词就取自于他的名字）。”

“哦？”威顿没听过这个故事，立马竖起了耳朵。

“当时统治法国的是凯瑟琳王后。王后陛下正在被剧烈的头疼所折磨，痛不欲生。于是尼科特将烟叶进献给凯瑟琳，并说明将叶子研磨成粉，通过鼻子吸入，可以缓解头痛。她接受了建议，然后头疼真地消失了。于是，一夜之间，凯瑟琳以及整个法国宫廷成为烟草的信徒。

你知道的，法国宫廷一向是欧洲王室的风向标。

所以烟草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欧洲大陆，成为了一种时尚。”

“原来如此。”威顿听后，立刻觉得自己掌握了一个足以在社交场合中炫耀的趣闻八卦。

【威顿对您的好感度加5。目前好感度为40】

二人谈兴甚浓，接下来又深入交流了一番有关“灌肠”的技巧。

听得一旁的马丁坐立不安，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幸好在这时，一名混血少年轻轻敲响了办公室门，“威顿先生，迪亚斯上校已经感觉好多了，他说还想再进行一个疗程的治疗。”

原本和劳伦斯谈笑风生的威顿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这家伙已经在我这儿欠了快50枚银币了，不行，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给他赊账了。你去告诉他，今天的费用必须结清，否则下次恕不接待。”

“好的，威顿先生。”

混血少年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劳伦斯喊了一声“请等一下”。

劳伦斯随即转向威顿，温和地提议：“迪亚斯上校今天的费用，不如就记在我的账上吧，可以吗？”

“你？”

威顿疑惑地望向劳伦斯。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与他结识的好机会，不是吗？”劳伦斯耸了耸肩道：“即便他是一个囊中羞涩的海军军官，但是在港口，来来往往的商船们都得受他的庇护。”

威顿了然。

“嘿，亚克，你去告诉迪亚斯上校，就说劳伦斯先生已经替他支付了今天的账单，而且他还可以立即享受一个新的疗程作为额外的关怀。”

“明白了，威顿医生。”

那个名叫亚克的混血少年这才领命，匆匆离去。

劳伦斯轻轻摇了摇头，感慨道：“我还真没想到，堂堂一位舰长，竟然会窘迫到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威顿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意，说道：“在圣多明戈，挥霍无度的销金窟遍地都是。像他这种有身份地位的人，自然要去最奢华的地方享受。我听说，那里的女人一个个身价不菲，可不是随便用点小钱就能轻易摆平的。所以啊，他有钱花在女人身上，却没钱看病，我看他迟早会因为沉迷于女色而毁了自己。”

“迪亚斯上校是巴黎人士吗？”劳伦斯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曾与他有过数次交谈，据他所述，他大哥的封地位于诺曼底，而他作为次子，由于无法承袭爵位，便毅然决然地投身海军。毕竟，在陆军，晋升之路往往被各种关系户给占了，相比之下，海军稍微好一些，不至于那么势利。”威顿解释道。

劳伦斯评价道：“的确是这样。”

“刚抵达圣多明戈那会儿，迪亚斯上校还算得上出手阔绰。”威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回忆道，“他购置了一套临海的别墅，里面金屋藏娇，养了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可没过俩月，他就把别墅给转手卖了，之后便开始频繁出入那些风月之地。”

“听起来，他似乎是遭遇了情感的挫折？”劳伦斯猜测道。

威顿无奈地摊了摊手：“谁知道呢，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他从未向我透露过这些私密之事。”

在一旁静静聆听的教子，并未插嘴二人的聊天。

自幼年起，他的生活便受到了父亲——那位严苛的教团长——的深刻影响。教育与教导对他来说，总是伴随着严苛的标准与无尽的期望，未达到要求时，轻则责备，重则体罚。

他的童年，几乎是在书山文海中度过，日复一日地阅读、背诵那些浩瀚的典籍。

事实上，他也曾涉猎过一些医学典籍。

在偏远闭塞的村落里，教士们往往还扮演着为农民们治病救人的角色。

虽然贵格会并不设立教职，但负责传播福音的传教士们，却必须掌握一些基本的医疗技能，这无疑是拉近与民众距离、招揽人心的绝佳方式。

所以，他也很好奇，除了医学界人尽皆知的汞疗法之外，劳伦斯还能拿出什么秘方用以治疗“大疱疹”。

等等，他们此次寻找迪亚斯上校的目的，不是为了解救伊莎贝尔吗？

为何会在这里与迪亚斯的主治医师威顿，深入探讨起医学知识来了？

劳伦斯究竟在盘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