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伦提出这个问题后,玛姬·迪金森瞬间投来了极为慌张的目光,只维持了一瞬间,她就立刻变回了那种输光家底的赌徒般咬牙切齿的样子。
亚伦用余光瞅着迪金森子爵,他脸上没有表情,甚至连目光投向的方向都没有任何变化——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底牌。
“先生,没有人能在我面前作弊。”
“我并不怀疑这件事,但如果作弊的人是你就另当别论了!”亚伦指着玛姬:“你在通过什么我不知道的方法向他们透露我的底牌,否则怎么会我有大牌的时候他们就选择弃牌?”
他猛地掀开了自己的底牌,那是两张十,接着,亚伦在玛姬和迪金森子爵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掀开了他们的,分别是五点和十二点。
“这已经不止一次了!”
他双拳猛地敲在牌桌上,语调变得愤怒:“我要求庄家更换荷官,否则我不会再进行下去,然后把我输掉的和该赢的那些该死的筹码给我!”
亚伦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无理取闹。
在干出这种赌徒行径前亚伦思考过,最开始他怎么都想不通玛姬和迪金森子爵的这种小伎俩是怎么瞒过这位荷官的,但如果这位荷官本来就在纵容这种作弊,那就可以理解了。
祂不在意是谁赢得了赌局,也不在意桌上有这种小手段。
想到这的时候,亚伦觉得有些不妙,他最开始判断的规则是输光或成为最后的赢家,但如果魔神并不在乎赌局的结果而只是想要有人一直在这张牌桌上进行无尽的赌局。
那将对他相当不利,他需要一个能从牌桌上下来的手段。
亚伦默默召唤了自己的魔术书,回环立刻回应了他。
很好,还能用魔术,起码能用来壮胆。
魔术书出现在他左手,夹着正在释放的【冥火】被亚伦拍在牌桌上,绿色的火焰几乎快烧到荷官身上的正装,但被一道无形的隔断拦住了。
他拍着桌子大声咆哮∶“我有权利要求庄家更换荷官,这是规则!我还要赔偿!”
这是他临场现编的,亚伦只知道有关赌博的几个词汇,他可不想沾染这些陋习,赌博只会减少他的资产。
他试图用【冥火】把整张牌桌都烧了。
“等一下,先生,这是很严重的指控,我必须保证这里公平公正,请允许我们做些讨论。”
长久的沉默后荷官终于开了口,声音平和,祂向亚伦微微欠身,随后转身背对着亚伦,然后不住地点头,看上去正在和什么东西交谈。
而且祂刚刚说的是“我们”,这并不只有一位魔神?
那可太糟了。
亚伦看向玛姬,他的行为为他们争取到了短暂的时间可以尝试交流,即便不知道荷官脑袋后面有没有长一副眼睛,不过亚伦没空想那么多,死者可是“活生生”地坐在他旁边。
亚伦操纵着【冥火】,他似乎天生对这个魔术有很高的熟练度,甚至能够用【冥火】写出文字。
“玛姬·迪金森夫人,我是来帮助你的,我们找到了瓦伦丁·迪金森先生,如果你能理解,就点点头。”
他同样在迪金森子爵面前书写了这一段文字,玛姬很快点点头,而迪金森子爵没有任何反应。
“你能离开这里吗?”
她摇摇头。
“你和瓦伦丁·迪金森都死了吗?”
肯定的回答。
“瓦伦丁输光了筹码吗?所以他消失了?”
她眼里泛起泪花,咬着下嘴唇点点头。
“旁边的这个人是卢文·迪金森吗?”
玛姬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既是又不是,真是暧昧的回答…
“他也死了吗?”
疯狂摇头。
“你们两个来到这里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吗?”
亚伦又得到了玛姬的肯定,他从玛姬试图将筹码全部转移给迪金森子爵中猜到的,这不难想到,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赢下赌局的人就能离开。
“你们是自杀吗?”
玛姬猛地摇头,然后艰难地张开口说了一个单词,只有口型,但没有声音传出。
亚伦按着玛姬的口型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试着写出来。
“油画?”
她点点头。
迪金森子爵确实说到过他父母在一个月前当宝贝一样拿回来一副油画,不过说起来自己和油画还真是有缘…
不知道去艺术馆参拜是不是能摆脱这种缘分…
玛姬用充满希冀的眼神使劲盯着亚伦,她又冲着迪金森子爵努努嘴。
“你想让我带他走?”
毫无疑问的肯定答案。
现在肯定不行,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继续牌局的,自己已经是在挑衅一位魔神了,只能希望祂是一位情绪稳定并遵守规则的魔神。
“我会想办法的。”
这时。
“先生,我们暂时有了两个补偿方式。”荷官完成了和那些亚伦看不到的东西之间的密聊,冲着他说道:“一个是我们可以额外提供六十枚筹码,并补齐您现在的筹码,您可以坐下继续完成牌局,另一个则是我们补齐您的筹码,但您必须离开牌局。”
祂直接承认了亚伦的指控,这让他有些意外,亚伦本以为还要争论些词句。
他本想直接选择第二个选项走人离开,但他想到现在扮演的是一个输红眼的赌徒,这个节骨眼刚好是赌徒要好处的最佳时机。
没有一个赌徒会放弃这种机会!
“我并不信任你们,也不会再来你这里打牌!我会离开牌局,但你必须赔偿我的损失。”
“…如果不是您的话,我大概会让人直接把你撵出去。”荷官微微点头,表示接受了亚伦的诉求:“五枚筹码。”
“十五。”
“十枚,不能再多了”
“我接受这个价码。”
亚伦面前的筹码堆瞬间又变回了满满的三叠六十枚,同时荷官亲自数出了十枚筹码与它们放在一起。
他带着满意的笑容:“如果我还想来打牌呢?”
“……”
荷官并没有回答,祂从上衣口袋掏出怀表,打开后轻轻按动了表头的按钮,而亚伦觉得祂那张模糊的脸上好像不爽地翻着白眼。
以及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还有那么一丁点侥幸。
最后,亚伦冲着玛姬·迪金森说了句话。
“我会回来的。”
她点了点头。
……
“劳伦斯医生应该会喜欢这种情况。”
梅丽娜蹲在瓦伦丁·迪金森面前,她正在苦恼该怎么把这个只穿着破烂内衣的男人搬到劳伦斯医生那里去。
“是的,奇怪的医生刚好喜欢疯狂的事。”
亚伦叹了口气,他发现在梅丽娜眼里自己刚刚只是呆立了一会,可能是因为魔术的失败而受到了打击而已。
“更疯狂的是,我刚刚又见到了一位魔神,还见到了玛姬·迪金森和那位迪金森子爵在祂那里打牌。”
亚伦正思考着如何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突然觉得自己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沉甸甸的,拿出来后,整齐地堆放着十枚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