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销量异常火爆,原本半个月的库存短短一周就销掉了。冯登下单开始补货,在付款的时候连续输入三次密码都是余额不足。冯登立刻登录手机银行,发现账户里原本他们共同的资金全部被转到了李然的卡里,只剩下一笔个位数的余额。他翻了翻交易记录,转账的时间正是李然然最近一次独自外出的那天。
冯登坐在椅子上,双手发冷。多年兄弟的信任与默契像是被重重敲碎,剩下一地难以拼凑的碎片。他没有质问李然,只是默默的把那晚的货物全部打包寄出。
几天后,论文答辩的日子到了。宿舍的闹钟却意外沉默。冯登起得早,故意绕过李然的床铺。看着他的手机闹钟闪烁着“已取消”的提示,他咬了咬牙,背起电脑悄然离开。
答辩现场,冯登的表现极为出色。李教授满意地点头,冯登的目光扫过现场的同学,没有看到李然的身影,心里一阵复杂的快意。
直到十点二十九分,李然才从噩梦中惊醒。梦中他是个被众人嘲笑的哑巴,在一群穿着古装的人面前出尽了洋相。李然匆忙赶到教室,却被告知答辩已经结束。李教授站在走廊里,脸色铁青。
“李然,你搞什么?论文是学生的责任,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迟到!像你这样不负责任的人,怎么能继续学术研究?”
李然试图解释,却被李教授打断:“跟我来办公室。”
李然亦步亦趋的跟着,心里全都是闹钟怎么会被取消的疑惑,和对冯登没有叫醒他的怨气。
李教授坐下,习惯性的将眼镜摘掉,这是要发脾气的前兆。
“李然,我们历史系这一届就招了你和冯登两个学生。你呢,比较聪明,我花了大功夫帮你向上推荐。还约了院长来听你的答辩汇报。可你呢?呵,你今天可是让老师我丢了大脸啊。”
李然站在一边,解释道:“老师,我觉得今天这个事也不能全怪我。你说我改了半宿论文听不到闹钟就算了,冯登他自己走了叫都没叫我,然后他就......”
李教授眉头紧皱重重的一拍桌子:“他什么他,到现在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在说别人的不是。在用心这一点上,冯登他比你优秀得多。”
李然有些不耐烦,却又在言语上恳求道:“老师,我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论文答辩不交,我就完啦。”
李教授重新戴上眼镜,冷漠的回道:“做得出来,就得负的起责。你回去等通知吧。”
李然低头走出教室,刚踏进走廊,就听见不远处冯登和几个同学的笑声。
“登哥,这次你可算是稳了。”
冯登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笑道:“也不能怪我,谁让老李他们以前都不正眼瞧我的。这回呀,非让他们长长眼。”
“你早上真没叫他啊?”
“叫他?我跟他爹似的伺候他呗?我跟你们说,他闹钟都是我按的,他不是爱睡觉吗,睡个够。”冯登带着几分得意,语气半开玩笑。
同学们哄笑一片,李然站在走廊口,拳头攥得发白。他快步冲过去,怒气冲天地推了冯登一把:“冯登!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冯登冷笑,“你心里没点数吗?钱拿得干干净净,也没见你解释一句,我不过是给你点教训。”
“你……”李然气得说不出话,抬手揪住冯登的衣领。两人扭打在一起,围观的同学连忙上前拉开他们。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手机信息同时响起。冯登点开,大声念了出来:“经院领导研究决定,24届李然同学,因论文答辩缺席,给予其记过处分,延迟毕业之处罚决定。”
这一句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然的胸口。他愣在原地,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同学们看着他的脸色,纷纷沉默,场面一片尴尬。
冯登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吧。”
李然在桌前,揉着太阳穴,眼神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他的论文已经改了无数次,但此刻大脑里一片混乱,回想着近几天接踵而来的打击。他点开学院的通知短信,看着“延迟毕业”的字眼,心里五味杂陈。
他用力甩了甩头,将这些杂念抛开,敲击着键盘,缓缓的落下检讨书三个字。但手机震动打破了他的专注,他接起电话,传来的却是父亲无力的声音:
“李然啊,下午学校给家里来电话了。你妈刚做完手术,我没敢告诉她。爸知道你为了你妈的手术钱没少费心,是爸没本事,拖累了你。可你这孩子,也不能因此断了前程啊。你这孩子什么都好,怎么就是一点危机感没有啊。不行的话,你休息半年,回来陪陪你妈吧。”
李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用力攥紧了手机,胸口的愤怒与委屈像是沸腾的水,但最终只挤出了一句:“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浮现出母亲苍白的脸庞。他原本计划利用直播赚到的钱,悄悄为母亲支付手术费用,等事情解决后再向冯登解释,却没料到这段兄弟情因为钱,变得支离破碎。
他点开桌面上的检讨文件,盯着屏幕愣了半天,最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将文档标题改成了“休学申请”。
忽然身后玻璃罩子上的灯忽明忽暗,罩子内是实验室最近重点研究的文物,一件明朝的缠枝葡萄纹盘。李然起身走过去,盘子周围的保护罩微微反射着灯光,似乎有一丝异样的亮光掠过。
他翻开文物附带的资料册,发现册子中夹着一页扫描件,内容是一封用波斯语书写的信件。他皱眉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文字,大一的时候他辅修了一门波斯语,不过也只是认识一些基础的词汇。他取来词典,一边查一边翻译,最终拼凑出一行意思,疑惑的嘟囔道:“无法回到,回到什么?李然,怎么还有我?什么五彩斑斓的世界。”
他的心猛地一沉,目光回到盘子上。那盘子的光芒似乎比刚才更加明亮,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将保护罩轻轻移开。盘子上的缠枝葡萄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生动,仿佛要从瓷面中蔓延出来。
忽然,刺眼的强光从盘子中绽放,刺痛了他的双眼。他下意识地捂住脸,但一阵剧烈的眩晕感随之袭来。空气似乎变得稀薄,他感到无法呼吸,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
意识模糊间,他仿佛看见一个身影缓缓走来,那是一名身着异域服饰的女子,目光深邃,五官精致如画。她的嘴唇轻启,声音宛如风中细语:
“李微然……”
他的名字从她的口中传出,却带着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情感。李然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身体被强光拉扯着,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