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营外有人来投,自称是张飞心腹吴豫。”
韩暹正准备歇息,突然听到通报,说是有人来投,他赶紧坐起身来,准备亲自出营迎接。
刚走出去,看到一灰头土脸的汉子站在营外,身上脸上都是被鞭子抽打留下的血痕。
“你为何前来?”
韩暹还是有几分疑惑,开口问道。
“豫本来拼命为那张翼德征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那厮不念旧情,只是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用鞭子抽我抽了数个时辰,若不是豫的身体还算硬,几乎要丧命于张翼德手底下。”
吴豫面露怨怼,眼里流露出彻骨的恨意。
“既然那张飞如此狠毒残暴,那豫也不打算继续为他卖命了,这才来投靠将军。”
韩暹没有直接相信,他狐疑地打量着吴豫。
战局刚开始僵持,就有人来投,这很难不让他生疑。
“搜身。”
韩暹淡淡开口。
几个下人听令,把吴豫挟持住,在他身上摸索着。
搜过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几个下人正准备把吴豫放开,却被韩暹制止。=
“慢着,他手上是什么?”
韩暹瞧见吴豫一直用袖子遮住自己的右手,不肯露出来,心中顿时生疑。
吴豫遮遮掩掩,怎么都不愿意展示。
一时之间,几个人纠缠起来,场面有些混乱
“搜!”韩暹看不下去,猛然大喊,
“如此心虚,莫不是细作?”
吴豫这才放松抵抗,任由下人把他的袖子扯断。
几片布料脱落,韩暹看过去,瞠目不语。
现场一度寂静下来。
袖子底下是一只完全称不上健全的右手,掌心一个大洞,似乎是被剑刺穿,伤口还流着脓,散发着阵阵恶臭。
五指因为伤口而诡异地蜷曲着,甚是可怖。
对于一个士兵而言,这种伤口,基本已经相当于死刑宣判书了。
右手伤成这样,就算华佗亲临也不敢保证能治好,毋庸置疑,吴豫下半辈子都上不了战场了。
韩暹惊愕于张飞的残暴,心里再也没有一丝怀疑。
这么狠的伤,不可能作假。
“进来吧。”
他叹了口气,引吴豫入账。
“来人,拿些伤药来。”
韩暹请吴豫落座之后,第一时间命令士兵拿药。
拿到以后,他又亲自走到吴豫面前,用心地涂抹伤药。
身为一个将领,他很能理解右手受伤的感受,不能握刀,与死了没什么区别,他给吴豫上着药,一时竟生出兔死狐悲之情。
吴豫愣愣地看向韩暹,这般礼贤下士的举动,他在张飞营中是从来没见过的。
一个手掌被刺穿都没叫一声的汉子,这时候眼眶竟有些发红了。
吴豫心中纠结不已,他有些想要真的投靠韩暹了。
但徐州还有他的家人,他不得不按照张飞的要求去做,不然会发生什么他都不敢想象。
虽然祸不及家人是当时的共识,但古人一怒杀人全家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虽说以刘备的性格,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但张飞并不会顾忌什么,一旦惹怒了张飞,他很可能会第一时间把吴豫的家人处理掉。
“唉。”
心里纠结之际,吴豫不由长叹。
韩暹见状,招来几个下人,给吴豫送来了金银丝帛。
“将军勿忧,在暹这里,只要立下大功,即使没办法作战,也能让将军安享度日。”
显然,韩暹话里的意思是让吴豫透露一些情报。
以恩动之,以利诱之,韩暹不信这一套不会打动吴豫。
果然,吴豫仅仅是迟疑了片刻,就把情报说了出了。
“张翼德日日酗酒,鞭打士卒,军士积怨已久,士气必然涣散。此前豫出逃之时,张飞正大醉不醒,营中士兵也因为不满,松于防备。将军不妨就趁现在,夜袭张飞营帐,如此则大敌可歼矣。”
韩暹沉吟许久,抬头问向身边的斥候,
“这则情报当真?”
他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肯定不会轻信一个降将的一面之词。
“回将军,之前确实探查到张飞每日饮酒,鞭打士卒。至于此刻是否大醉不醒,在下不知,不过可能性很大。”
韩暹衡量着利弊,这则情报应该是真的,城中粮草也确实不多了,一直耗下去不是个办法,不如就此一搏,把这碍眼的张飞击退。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犀利起来,“进军!”
吴豫心中复杂,韩暹上当了,真的进兵恐怕必败。
此刻他多希望自己一开始就是韩暹的部将啊,这样就不必纠结了。
夜色深沉,大军压上,直奔张飞营寨而去。
领头者正是韩暹,他驱马持槊,意气风发,正想象着自己大破张飞,赢得袁术赏识的画面。
“将军,前面就是张飞营寨了。”
韩暹眯着眼睛望去,营寨死一般的寂静,里面空空荡荡,甚至看不见几个巡夜的士兵。
“果真军备松弛,张翼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冲锋!”
韩暹高喊一声,冲向营中。
几乎没费一点力气,韩暹就杀进去了,他甚至连一支冷箭都没遇见。
“一群废物,闯进这里跟闯空城一般。”
韩暹向着最显眼的一处赶去,那里应该就是张飞休息的地方了。
“大军都快杀进去了,竟然还没有一点动静。醉成这样,张翼德也不过是个废物。”
韩暹嘴角上扬,很是轻蔑。
他趁夜色突袭,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地就杀向最中间。
但没多久,韩暹就僵住了。
他真的进入了无人之境。
怎么营寨里一个兵也没有?
“不好!中计了!”
韩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回马撤军。
但一切已经晚了。
四周传来不断的喊杀声,张飞的兵已经围了上来。
情报是假的,吴豫是诈降。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砸中韩暹自己,他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没想到张飞为了取胜竟然这么心狠。
“突围!”
整个营寨已经被死死围住了,韩暹面露绝望,拼死往外冲去。
但张飞布置这么久,又岂会容他这么轻易地脱身。
金戈起,铁蹄踏,蛇矛一点,韩暹的脑袋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