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城下,李丰率军赶到,却突然被守城的士卒拦下。
“桥蕤将军何在?”
李丰冷笑一声,
“桥蕤违抗陛下军令,延误军机,已被李某斩了。”
李丰身后,大军成片,无不气势骇人,守城者看到,不由生畏,咽了咽口水。
“还不放行?”
李丰把从桥蕤身上的证明丢给对方,猛然呵斥,这才得以进入。
自从被关入大牢,又被迫发起兵谏一事后,李丰变了很多。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么多年的忠厚耿直像个笑话,就算再怎么谏言,只要手里没兵没权,没人会听他的。
一味的忠心是没用的,用谋略和眼见也是没用的。
只有狠辣,只有强权,才能退敌立功。
李丰的眼睛不再有光,转而变得阴鸷。
“来人!”
“将军,何事?”
李丰一坐下,就把下人叫过来。
“城中钱粮储备,布防设置,整理出来汇报给我。再派军中斥候去城外探查,”
庐江为淮南要地,现在面临急袭,容不得李丰慢慢处理城中诸事。
他拿到城中情况后,就迅速调整部署,按照他行军多年的经验尽力布置。
“将军,并未发现孙策踪迹。”
半个时辰后,一人来到李丰跟前汇报军情。
李丰暗忖道,
“莫非还是跟之前一样,这是孙策放出来的假消息?”
之前他亲眼见过孙策借渡江取历阳的名义,吸引袁术这边的注意,而后趁机奇袭丹阳,所以这次长了不少心眼。
“去探查孙策详细动向,尤其是丹阳外其他方向的各个郡。”
同样的计策,会用两次吗?
李丰暗自琢磨道。
……
“公瑾,难道要故技重施吗?”
刚刚袭取丹阳的孙策正引兵在外,与周瑜一同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听到周瑜又打算放出假消息,孙策不禁有些疑惑。
连着用两次,就算敌人再怎么愚笨,也该识破了。
周瑜却摇着羽扇,不急不躁地说道,
“并非如此。左传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瑜正要利用此理。”
孙策沉吟片刻,
“公瑾是说,先在丹阳城中待着,放出进攻的消息,引得敌人防守,消耗军心,而后我们再奇袭夺下?”
孙策越说眼睛越亮,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凭借此计夺下庐江的画面了。
“正是。不过瑜的用意不仅仅在此,伯符,你是如何打下丹阳的?”
孙策简单回忆了一下前几天的经过,轻蔑一笑,
“公瑾也看见了,那丹阳守将袁胤跟废物一样,策仅仅是突袭城下,还没怎么进攻,他就望风而降了。”
孙策威名在外,又是突然袭击毫无防备的丹阳,自然很轻易地就拿下了。
周瑜看到孙策骄傲的样子,哑然失笑,
他默默想道,
“伯符什么都好,就是这狂傲轻率的性子得改一改。不过还好有瑜纠正,不会出什么大错。”
想到这里,周瑜笑问孙策,
“那依伯符之言,胜因是何?”
孙策一愣,试探地答道,
“袁胤其人昏聩无能。”
“正是,那瑜且问伯符,丹阳有昏聩如袁胤,那庐江可还有?”
孙策语塞,他听出周瑜话里的意思了,这是在敲打他。
自总角时,每当孙策想要去山林效仿成人打猎,或者与郡中的恶徒私斗时,都是周瑜帮他把控全局,一旦孙策热血上头,周瑜就会及时救局,把孙策拉回来。
久而久之,孙策也习惯了,习惯在自己冲动时有个人在后面拉着劝着。
他开口说道,
“公瑾想劝策谨慎,直说便是了,策又不是不听。公瑾所言是指,庐江恐怕极难攻下,因此我们需要利用这几天在丹阳整顿屯兵,做好充足的准备?”
周瑜颔首笑道,
“伯符知我。放出要进攻庐江的消息后,在丹阳静待三天,期间巩固好刚打下来的这座城,顺便搭建好粮草供应线路。此三日,敌军急于守城,却并无来敌,此乃一鼓作气,而气不得出。”
“三日之后,不要一举进攻,而是派小股精兵日夜袭扰,逼敌军防备。无需兵力太强,但袭击频率要高,这样才能起到疲兵之计的效果。此乃再而衰。”
“袭击强度逐步减弱,待敌军松懈时,全军而上,一举进攻,如此则庐江必得也。此乃三而竭。”
孙策闻言大笑,
“不愧是公瑾,智计百出。有公瑾在,策何愁天下不定?”
谋划已定,二人酒兴大发,便斟了两杯酒,碰杯对饮。
酒入豪肠,后世的江东双壁,在今天迈出了取天下的第一步。
酒尽,二人暂且告别,孙策去督军、收拾丹阳的残局,而周瑜却留在帐中,迟迟未动。
他还有一计,没有跟孙策说。
庐江周围,可不只有丹阳一郡,江夏距离庐江也很近。
而据周瑜所知,黄祖的动向这段时间也比之前要活跃多了,似乎是野心重燃。
这正是好时机。
只要暗中挑拨黄祖跟袁术的关系,让两方发生冲突即可。
黄祖估计早就对庐江有觊觎之心,周瑜不过是想给他一个发兵的借口。
只要黄祖再出兵进攻庐江,那敌人必然疲于应对,如此则再无险阻。
但周瑜心中还是有些难安,不为计谋本身,而是为了孙策。
黄祖跟孙策有杀父之仇,孙策跟黄租可谓是不共戴天。
要是让孙策知道自己的取胜是跟杀父仇人联合的结果,他心里定不会好受。
周瑜叹了口气,
“伯符,莫要怪我。”
在脑中把计划大概完善好之后,周瑜取出纸笔,准备伪造檄文,以黄祖的口吻征讨袁术。
至于真假,其实双方都不会在意。
不管是袁术还是黄祖,都早就想跟对方开战了,他们不过是需要一个借口罢了。
现在周瑜给了他们,即使有假,也无碍于事。
千字檄文,很快就写完了,周瑜把信收起来,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另外一个面容,
“不,不只有这两方势力,还有一个。”
许耽,许子兴。
在周瑜眼中,此人比黄祖袁术之辈还要棘手,不知道这时候的许耽又在盘算什么。
“子兴,瑜倒是有些期待你的应对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