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爱意

少女不许自己继续索吻，潘只能努力克制着体内的冲动，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两人坐在屋顶上，一同仰望着星空。

谁也没有继续开口，仿佛都不愿意打破这份寂静。

潘微微闭上眼睛，试着用意念召唤魔法斗篷，不一会儿，只见一物快速飘了过来，轻轻覆在二人相拥的躯体上。

金克斯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仿佛冬日的清晨裹在温暖的被窝里，一股舒适的惬意油然而生，未彻底消退的醉意随之卷土重来，少女轻轻合上了眼帘，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贪恋着怀中令人安心的温暖。

潘的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低头望着怀里渐渐陷入酣睡的少女，轻轻把玩着她披散垂落的柔顺发丝，感受着自少女娇小的身躯内传来的温度，他无比渴望时间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直到将这一刻化作永恒。

少女似乎做了一个香甜的梦，浓密的睫毛时而微微颤动，精致白皙的脸蛋露出惹人怜爱的细微变化。

潘放缓了动作，不忍心打扰，害怕惊醒了她的美梦，只是长久地凝视着少女恬静的睡颜。

他蓦然有些小小的羡慕起来，无梦的人生该是多么遗憾，而做梦是唯有人类才拥有的特权。

一旦进入梦中的世界，暌违已久的人会再度重逢，刻苦铭心的往事可以再度重演，所以，至臻的美梦容易让人沉沦。

对潘来说，当下的这一刻便是足以令他铭记一生的美梦，他突然抬起头，不露情绪地眺望着远方苍茫的夜色，似乎害怕眼前的一切会如泡影一般破碎。

幸好，此刻是真实的。他无比庆幸这一点。

虽然他很想一直静候天明，但是又怕金克斯明早醒来会不舒服，这个睡姿固然可爱，但对身体恐怕不太好。

下方的酒桌上早已没了动静，塞维卡和烈娜塔醉得不省人事，潘抱起金克斯，尽量把动作放到最轻，以免惊醒了睡梦中的少女。

范德尔宛如站岗的卫兵，一丝不苟地守在原地，失忆后的他，由于血脉的缘故，会无条件地服从潘的一切命令，他并未声明此点，是担心金克斯会心有芥蒂，他也不会轻易动用这股力量。

看到潘抱着金克斯悄然落下地面，只需一个眼神交汇，范德尔便领会了他的意思，开始动手抱起三位客人，送她们入屋休息。

潘把金克斯轻轻放到小床上，松手之际，斗篷稍稍滑落，他发现自己的衣衫被少女的小手紧紧攥住。

她没有醒来，这纯粹是睡梦中的本能行为，就像是不愿母亲离开的孩子。潘在心里纠结片刻，还是决定听从本心的选择。

帮金克斯轻轻褪去鞋袜后，潘自己也慢慢躺在少女身边。

不一会儿，金克斯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似是觉得有些冷，或是想找一个熟悉的怀抱，不出意外地钻入他怀里。

潘顺势揽过少女纤细的身子，蓦然发觉自己的心跳竟是这般急促，他甚至担心过于强烈的心跳声会把她惊醒，旋即发现她的呼吸悠缓细微，自己的担忧想必是多余的。

这一夜，他意外地体会到了失眠的感觉。

直到一种迄今为止从未感受过的幸福带着他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金克斯在静悄悄的屋子里醒来，发现自己枕在一个温暖的胸膛上，身上裹着柔软的斗篷，披散着如云般的蓝色长发，几乎盖住了两人的身子，抬起眼帘，看到熟睡的潘，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仔细一想，看到他熟睡的样子，好像是第一次。因为潘睡得很少，有时候金克斯会怀疑他是不是从不睡觉，这时候突然发觉，他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感到非常有趣。

回忆起昨夜的初吻，少女的双眸里倾注着柔情与爱意，痴痴地凝视着他的睡颜，情不自禁地伸出纤手，摩挲着少年棱角分明的面庞。

“咦。”她不经意间瞥见潘的颈部有些泛红，像是被蚊子叮了似的。

他的肌肤比女孩子还要白，因而这道红痕显得愈发突兀，可惜被衣领遮挡，无法窥见全貌。

金克斯带着好奇悄悄伸手，准备趁他尚未醒来，偷偷解开几颗扣子瞧个仔细。

一颗、两颗……只是单纯地解开纽扣的举动，便让金克斯的双颊悄然生起了红晕。

顾不得害羞，她的脸色倏然一变，发觉那并不是由蚊虫叮咬的红点，而是一道近乎诡异的血线，乍一看像是凸起的静脉，自颈部蔓延至锁骨，一路往下，盘绕在少年的胸口，隐隐形成一朵妖异的血红之花，又像是数条红色细蛇，盘根错节。

金克斯吃了一惊，担心潘的身体是否有什么不适。

“金克斯！”就在这时，刚醒不久的泽丽突然闯进屋里，落在她眼里的一幕霎时令她面红耳赤。

“我什么也没看见！”泽丽赶紧伸手挡住眼睛，却忍不住在指缝里偷看。

金克斯浑身一僵，看看泽丽，又瞅了瞅自己眼下的状况，急声解释道：

“泽丽，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惜眼下无论她怎么解释，都像是欲盖弥彰，泽丽笑容暧昧地悄悄退出房间，还细心地帮她带上房门。

金克斯懊恼地叹了口气，刚欲起身，忽然感到腰后一紧，又被按了回去，重新趴在某人的身上。

少女带着几分尴尬望着已然苏醒的潘，发现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脸上带着令人心慌意乱的迷人笑容。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金克斯嗫嚅着问道。

“刚醒。”

金克斯欲言又止，面色尴尬，不想再继续维持如此暧昧的姿势，正要起身，离开他的怀抱，盈盈一握的细腰却被潘牢牢掌控。

“放开我。”金克斯没好气地瞪着他，语气却比以往多了几分娇媚，倒像是在撒娇似的，连少女自己都吃了一惊。

“现在没人打扰，再——”

金克斯伸指抵住他的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不行。”她很坚决地说不，双眸里似是氤氲着水雾。

“我还没说想做什么呢。”潘轻轻挪开她的手指，一脸无辜地说道。

金克斯面色微红，垂眸不语，忽然想到他胸口上的血线纹路，忍不住问道：

“你的胸口是怎么回事？会痛吗？”

听到她的关心，潘忍不住扬起嘴角：“不要紧，和纹身差不多，应该会慢慢消失。”

“哦。”金克斯应了一声，明显松了口气，但是身躯骤然紧绷起来，因为她发觉潘的手正在自己的腰部悄悄移动。

少女霎时面红如血，身子变得滚烫，尤其是他指尖触及的地方。

“别乱摸！”金克斯立刻捉住他作怪的大手，羞赧地白了他一眼，阻止他胡作非为。

看到少女慌乱无助的眼神，难耐之中透着几分楚楚可怜，忍不住想让人继续欺负她。不过，想到昨夜宛如小鸟依人的金克斯，潘不忍心让她难堪，停下了放肆的动作，只是轻轻抱着她。

金克斯逐渐恢复冷静，知道一时挣不脱他的怀抱，无奈地瞅了一眼房门的方向，生怕被人撞见如此羞人的一幕。

“别闹了。”金克斯神色幽怨地盯着他，“你再不松手我要生气了，泽丽刚刚就差点误会。”

潘依旧没松手，但凭借过人的耳力，他也发觉塞维卡和烈娜塔都已陆续醒来，再胡闹下去的确有些不妥。

“好吧，松手也可以，但是……”潘的话只说了一半，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金克斯紧咬着嘴唇，眼神躲闪，似是受不了他灼灼的视线，最后好像实在拿他没办法，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好了。”

“不行！”这回轮到潘表示抗议，“太敷衍了，我想要昨晚那样的。”

“什么昨晚！”金克斯羞不可抑地锤打他的胸口，手上却没忍心用力。

看到少女如此可爱动人的反应，潘再也忍不住，强行把她压在身下，俯身封住她的嘴。少女美目圆睁，双手下意识地揪住身下的床单，娇躯逐渐瘫软，身心俱醉，飘然欲仙。

察觉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潘才恋恋不舍地终止了缠绵之吻。

半晌才缓过神来的金克斯，突然在他肩膀上使劲咬了一口，留下一排细小的齿痕，似在报复他一直欺负自己。

潘正想辩解几句，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显然是泽丽她们坐不住了。

潘轻叹了口气，突然无比渴望二人世界，金克斯趁其不备，伸出光洁玉润的脚丫，一脚把他踢下床，明显露出戒备之色，防止他再靠近自己。

潘无奈耸肩，走过去猛然把门打开，面无表情地看着泽丽在门外竖耳偷听的八卦举动，没想到连塞维卡和烈娜塔也在凑热闹。

三人顿时一脸尴尬，连忙顾左右而言他，一个个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

随着范德尔的归来，潘和金克斯二人感情的升温，另一方面，大家的工作重心还是放在建设学院上，几乎每个人都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在半个月后顺利完成。

昨晚下过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一天从早上起便是阳光明媚，空气沁人心脾，湛蓝的天空下一片祥和，几乎全祖安的人都受邀前来，一同见证新城的第一座建筑——宏伟壮丽的祖安学院。

泽丽从天不亮就忙成了一道闪电，呼朋唤友地号召祖安人民前来参与盛会，得益于她广泛的亲和力，许多街坊邻里都踊跃地前来捧场，即便当天人山人海，现场依旧井然有序。

塞维卡脚步匆匆地奔向学院门口的金克斯，悄悄把她拉到一边。

“都快到中午了，潘怎么还没出现？”

“我只有早上见过他，要不你去问问泽丽。”金克斯一边指挥着范德尔让孩子们排好队，一边随口回复塞维卡。

“我刚从她那里过来。”塞维卡急躁地皱起眉头，忙碌了一上午，似乎令她有些焦头烂额。

金克斯微笑着安慰道：“安心啦，他办事你就放心吧。”

“话虽如此。”塞维卡不禁叹了一口气，“他昨天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你肯定知道一些吧，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他半个字也没跟我说。”金克斯一脸坦诚地望着她。

塞维卡虽然有些不信，但也只好暂时按耐下好奇心，此刻没功夫给她闲谈。

而她们口中讨论的正主此刻正和维克托悠闲地喝着茶。

“说实话，我还以为你不需要人类的饮食呢。”看到维克托陪着他一起静坐喝茶，潘忍不住打趣道。

对面的维克托微微牵起嘴角，兴许是终于建成了学院，了却一桩心事的缘故，他的表情不再像平日那般严肃。

“偶尔，我也想找回一点身为人类时的感觉。”

潘含笑点头，然后轻轻放下杯子，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轻喃道：

“是时候了，我们走吧。”

维克托也放下茶杯，两人一同起身，先来到一处安静的石室，圣洁的女神像悄然伫立。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维克托忍不住问了一句。

潘径直上前，伸出左手，轻触女神像，同时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答道：

“当然没问题，我并不是一个人，毕竟女神大人可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话音刚落，只见女神像突然化光消散，缓缓没入潘的左手之中。

望见这一幕，维克托暗自诧异，虽然他早就发觉女神像十分不凡，却不清楚她究竟具有怎样的力量，但是方才，他似乎窥见了一丝深不可测的端倪。

新学院四周偌大的广场上，此刻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几乎全是来自底城。

虽然上城也有不少人对这座飞快落成的新建筑感到好奇，但是议会发布了禁令：不许皮尔特沃夫的人民参与此事，同时严格封锁了双城之间的通道，所以上城的人即便想凑热闹，也没有这个机会。

突然，有人注意到广场上众多服饰统一的工匠们，一齐朝着某个方向跪地行礼。

有人喜欢叫这些一天到晚只知干活的家伙叫做机器人，但更多的人清楚他们隶属于荣光社：一个追求光荣进化的教团，而能让他们行此大礼的只有一个人——一个被他们称为“奥术先驱”的神秘人。

众人不由抬头望去，只见两个身影自远处凌空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