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浓密的阴云层层叠叠,将星月遮掩,只有寥寥几丝微光落下。
史莱克学院,密林。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相对而站。
正是赵无极和唐三。
“小三,这么晚了,你叫我出来干什么?”赵无极倚着树,双手抱在胸前,两条腿前后叉着,右腿一抖一抖,看着便是个混不吝的。
“赵老师,您应该见过我父亲了吧?”唐三面带笑意,极自信地看着赵无极。
眉头一跳,赵无极下意识站好,脸上表情瞬间凝固。
都不需要等待他回答,唐三便知道,自己这一诈,算是诈对了。
唐三自然是装的,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是个酗酒的普通铁匠,每天过着混混沌沌的日子。
只是前段时间在星斗大森林里,赵无极前后反转的态度,让他有了怀疑。
而那日的灵光一闪,就像是一条线,将这十二年的诸多疑点,串在了一起。
为什么在讲究血脉传承的斗罗大陆,他能觉醒双生武魂,那柄锤子还让玉小刚有那么大的反应。
为什么父亲要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变,信的内容又语焉不详。
今日一诈,一切都有了答案。
心底感动不必多说,唐三嘴角勾起真情实感的笑容,只觉终于有人在背后为自己撑腰,往后行事也可以更大胆些。
“赵老师,我父亲不愿意暴露身份,您也不必多说。”唐三笑眯眯的。
“唐三,你想干什么?”赵无极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小罗刹鬼,找上门来准没好事。
唐三没卖关子,声音压低,便将计划说了。
“赵老师,我的老师已经有些跟不上时代的脚步,我不愿意看到他和我的同学们再起冲突。”唐三脸上泛起悲伤,“我只希望老师能安安稳稳地歇着,别动了怒气,伤了身体。”
“直说。”赵无极淡淡地瞥了眼唐三,懒得再和他演来演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就是个戏子,一日不演累得慌。
“赵老师,麻烦您跟弗兰德院长说说,让老师回诺丁城养老吧,别再劳神费力了。”唐三语气幽幽,说的话好听,里面的意思却没那么动人。
赵无极嗤笑两声,眼神复杂,“唐三,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玉小刚?”
再怎么样,玉小刚也是他唐三的老师,如此大逆不道……
“赵老师。”唐三抬眼,笑意散去,“您纵横魂师界那么多年,应该听过有什么宗门或是家族,以玉为姓吧?”
心头又是重重一跳,赵无极瞳孔一缩,瞬间想起那贵为上三宗的蓝电霸王龙家族。
眼珠子来回转动,赵无极很快将许多原本不理解的东西串联。
他只是看着莽撞,却是个心细的,不然也不可能在得罪武魂殿后,还能安心地在这小地方养老。
“你是说……”赵无极眼神试探。
“自然是老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唐三眼神一冷,昊天锤武魂唤出,与夜色近乎融合,可那股顶级武魂的威势,却无法忽视。
不知怎的,赵无极心思一飘,喃喃道:“格老子的,原来那白泽日报,写的不是八卦啊……”
又对上了。
“赵老师,您也不想一直缩在这小地方吧?”唐三轻描淡写地加码,“威名赫赫的不动明王,心就这么老了?”
胡萝卜加大棒,恩威并施。
赵无极心动了。】
【与此同时,遥远的天斗城,蓝霸学院。
森林的深处,有一间简陋的木屋傍湖而建,各色的花卉簇拥着木屋,芳香宜人。
柳二龙一身简单的青色布裙,布帕将三千青丝挽起,却耐不住几缕乌发顽皮,悄悄漏下,耳鬓厮磨。
三十来岁的妇人风姿绰绰,尽管脸色有些苍白,可在那侥幸穿过乌云的皎洁月光映照下,反而更让人心生怜惜。
她拿着一份报纸,从白日刚拿到手,到现在月上中天,已经看了百十遍。
“小刚,弗兰德……”柳二龙嘴角勾起笑容,眼神已有些迷离,思绪早已飘回过去,黄金铁三角纵横大陆的那段日子。
“你们倒是又聚在了一起。”柳二龙拳头一捏,报纸瞬间破碎,化作漫天纸屑。
眼见着要落在那锦簇花团里,柳二龙打了个响指。
星星点点,火花闪烁。
纸屑还在半空,便化作灰烬,风一吹,便再无痕迹。
身后龙翼展开,火焰点亮长夜,只见振翅破空,原地已再无人影。】
“小刚,你不愿见我。
那就我来找你。
这一次,我们定要长厢厮守。”
冷冽的寒风划过脸颊,柳二龙笑得如梦似幻。
“要是再跑,我就为你打造一座屋子,用镣铐将你锁住,除了我,你谁也不许见。”
……
学院宿舍里,听完白泽的复述,墨羡鱼咂咂嘴,“台上的演员又多了一位,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啊。”
白泽点点头,“真是没想到,白泽日报居然直接从索托城跳到了天斗城。”
白毛小兽笑得开心极了,白泽日报就是它的眼睛,报纸销售的范围越广,它能看到的新鲜事就越多。
对以“全知之能”著称的白泽而言,是极大的满足。
“这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可真值啊。”墨羡鱼摇了摇头,对这高效率的原因心知肚明。
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这钱权一相逢,更是胜过人间无数。
“是呀,之前一直在小地方小打小闹,现在一跃跳到天斗城去了。”说完,白泽又摇摇头,“不过在白泽日报还没那大范围铺售,我能看到、听到的东西还是不多。”
“可真有意思。”闻言,墨羡鱼又是一笑。
笑得无辜,仿佛披着多个马甲推波助澜的那人不是他。
……
【次日正午,食堂。
墨羡鱼和史莱克七怪坐在一条长桌上吃饭,几位老师坐在不远处。
气氛有些微妙,两条桌子十几个人,没什么声音,山雨欲来。
除去墨羡鱼是个实打实的看客,吃得津津有味,其余人多少有些食不知味,等着有人点上第一把火。
很快,赵无极发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