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埋伏，破营

当牛金察觉到事情不大对劲，隐隐意识到可能中伏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此前，大军一路行进，气氛紧张又激动，所有人都被一种无形的紧迫感驱使着。

在瞧见那些或被烧毁、又仓促重修的栈道后，来自大将军司马懿的军令就如同催化剂——全速进军。

牛金身为军中宿将，本应更加谨慎。

可这一刻，他也像是被这军令裹挟，热血上头，脑子热切，便带着大军一路闷头往前冲。

就在短短几息之前，他还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对着麾下士卒大喊，催促他们加快脚步，粗犷的吼声在山谷间来回震荡。

士卒们被催的不敢有半分耽搁，整个队伍在逼仄的道路上匆忙奔走。

牛金无意识地向上匆匆一瞥。

刹那间，眼睛竟被一丝突兀出现的光芒猛地晃到。

那光芒锐利又冰冷，在这满是尘土与汗味的行军途中，显得格格不入。

出于一名征战沙场几十年、历经无数生死考验的宿将本能，他心底瞬间涌起一股寒意，嗅出了一丝不祥的味道。

他赶忙稳住身形，前后仔细打量起周遭环境。

只见这山谷极为狭窄，两侧山壁高耸，如同一把天然的巨钳，将他们牢牢钳制其中。

而自己麾下的大军，为了能在这狭窄的通道里艰难穿行，队伍被拉得老长，有些地方甚至只能三人并排前行。

望着眼前这景象，牛金的脸色愈发阴沉，心中懊悔不迭：早该想到的，如此险要之地，若是敌军提前设伏，那大军可就危险了！

他暗暗自责，真不该只图赶路，而中断了斥候的派遣，如今这被动局面......

但，谁又能想到，蜀军内乱，相互争权火并的时候，还有人会设伏呢？

若不是因为这点，便是任何一人，也不会如此仓促的追击吧。

“停止追击，先后撤，后撤！”

牛金拨转马匹，大声的吼道。

闻令，旗帜挥舞，其他军中将官在挥舞旗帜的同时，也开始大声呼喝。

旗语一般也就能传到都伯一级，再下面的指挥，基本上就要靠吼和击鼓鸣金了。

虽然，训练有素的骑步兵纷纷调转方向，准备后撤。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传来蜀人的口号，接着还有鼓声、梆子声响起。

下一刻上千支弩箭就已经呼啸而来，铺天盖地，宛如飞蝗。

刚刚转过身的魏军士卒顿时惊慌起来，不少距离石壁近的甚至被钉在了上面。

而且弩箭并不是一轮就结束，在机扩声中，又一轮，又一轮......

持续不断的箭雨，使得魏军彻底的崩溃起来，原本齐整的队伍变成一团惊恐的人与马，各相拥挤奔走，拼命的向后蹿去。

其中，自有不少人滚落下去。

而被重点针对的牛金，虽然身穿重甲，但也无法抵御这种打击。

几乎在中伏的第一刻，就被射成了刺猬，栽落马下。

他的左眼上也有一支箭矢，剧烈的痛楚遍布脑海。

依稀之间，仿佛看到年少时，纵马狂奔，只带三百人就在数千吴人军中来回奔驰。

......

“杀！杀！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在赤岸之畔滚滚翻涌。

随着两军距离一步步拉近，气氛已然紧绷到了极致。

“放箭！”

“放箭！”

双方的箭矢仿若被狂风裹挟的乌云，在空中来来回回、纵横交错地穿梭着。

密密麻麻的箭雨一片接着一片飞起，又一片连着一片沉甸甸地飞落，好似一场死亡的黑雨，无情地倾洒在这片血染的大地上。

每一轮箭雨掠过，两军阵中便会此起彼伏地响起凄厉的惨叫之声。

有的士卒咽喉处中箭，双手徒劳地捂着汩汩冒血的创口，瞪大的双眼满是惊恐与不甘，嘴里只能发出“咯咯”的气音，眨眼间便没了声息；

有的大腿被利箭贯穿，整个人向前扑倒，摔在地上还在凄惨哀嚎，爬行挣扎间，又被后续箭雨再度射中，彻底没了动静。

而此刻，距离已近在咫尺，賨叟和无当飞军的精锐们瞅准时机，齐声怒吼，悍然发起了冲锋。

这群来自蜀地的勇士，普遍个头算不上高挑，可浑身却散发着精悍的气息，身形矫健得犹如山林间的猎豹。

只见他们个个步伐迅猛，助跑之后，只是几个大步跨越，便轻松越过了横亘在前的壕沟。

壕沟之后，便是高耸的魏军营垒，他们毫无惧色，顺势借力，利落一跃，蹿上了那足有半丈高的营垒。

这也是司马懿大军抵达此处，简易修建的原因。

司马师虽然想加固营垒和壕沟的防御，可还没来得及动作，蜀汉军队就已经杀到。

不过，营垒的后方，众多魏军士卒早有防备，瞅见蜀军身影露头，猛地将手中长矛狠狠刺出。

矛头寒光闪烁，带着凛冽杀意，呼啸着朝蜀军扎去。

有些賨叟和飞军士卒不愧是久经沙场的精锐，反应极为敏捷，身姿灵活地左闪右避，惊险万分地躲开了这夺命一击；

可仍有不少人躲避不及，那锋利无比的长矛直直穿透他们的身躯，瞬间将他们槊倒在地。

鲜血，从创口汩汩流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一名賨叟勇士刚攀住营垒边缘，一柄长矛便疾刺而来，他躲避不及，肩头被狠狠扎入，疼得他闷哼一声，却咬着牙，腾出一只手，死死抓住矛杆，用力一拽，竟把那魏军扯得一个踉跄，趁势他猛地挥起腰间蒲元刀，狠狠抹向对方脖颈，鲜血喷射而出，溅了他一脸。

旁边又有几个魏军围拢，他毫无惧色，大吼着迎上去，蒲元刀在人群里上下翻飞，每一下都带出一片血光。

随着越来越多蹿上营垒的蜀军士卒扬起蒲元刀，一场近身肉搏正式拉开帷幕。

蒲元刀狠狠劈落，砍在魏军的铠甲上，溅起一片片火星，有的魏军被这大力震得双臂发麻，还未回神，胸口又被补上一刀；

有的蜀军战士则被魏军从侧方偷袭，利刃刺入肋下，他嘶吼着反手抓住偷袭者，一口咬向对方耳朵，在剧痛与血腥中继续拼杀。

剩下的賨叟和无当飞军仿若汹涌潮水一般，前赴后继地涌上了营垒。

......

看到这一幕，司马师的眉头深深的皱起，纵使知道埋伏的蜀军定然是精锐，他也没有想到对方仅仅一个冲锋，就攻下了营垒。

“顶住，顶住，我已传令大将军，只要顶住，大将军明日就会杀到！”

他大喝着，拔出腰间佩剑。

营垒之后，是连绵的接到一起的辎重车，形成了一道整齐的阵墙。

而在阵墙的后方，无数的魏军士卒拿起长矛和弓箭，就连民夫也捡起了石头。

与此同时，魏延、魏正和费祎也在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营垒边。

魏延看着连成半圆墙的辎重车，和辎重车后一辆辆如鱼丽之阵摆出的阵势，忍不住笑了起来。

“咻！”

就在这时，旁边一声弓弦响起。

却是魏正开弓一箭，正中一辆辎重车......

“嗯！”

魏正有些尴尬，他瞄的明明是一名魏军士卒......

“火箭？军师妙计啊！”

一旁的费祎反应就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