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伯卫时春已经是惊呆了!
教那炮弹在那盛京城内堡寨开来啊!
太不可思议!
简单来说,那孔明灯是顺着风速向南飞着的,至于什么时候飞到哪里, 完全是不确定的!
可这赵小子,竟是令得那孔明灯飞到哪里,什么时候点燃引线、什么时候爆炸,成为一个定数。
这是……何等的可怕?
直白一些便是,若按照这小子的法子,岂不是想教那孔明灯在哪里爆炸便可以在哪里爆炸?
疯了!
他扭头过去,定定的看着赵图,眼见这小子嬉笑着没个正形,却是愈发的毛骨悚然!
这……还是人吗?
人能将那炮弹的坠落地点计算的如何精准?
不可能的!
“赵小子!”
眼见赵图准备离开,卫时春忙是开口:“这些……当真在你的计算之内?”
赵图定住:“然后呢?”
卫时春:“……”
他很是茫然:“你是如何计算的如此精准的,怎么又能确定那炮弹在盛京城内炸裂开来?”
赵图只是淡淡一笑。
这事……很难吗?
他有些想笑,可仔细想了想,又不禁长叹一口气。
大明这边,数算的本事,实在是太差了。
如何能确定炮弹的落脚点呢?
太容易不过!
说些不好听的,这事……可能在后世的诸多小学生的眼中都是再简单不过的小问题。
风速、时间、距离!
距离确定、风速大致一定,那所需的时间便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确定。
这时间确定了,便等于是确定了炮弹的炸裂时间啊!
难度,有,但不大!
“老卫,你与其想这些没用的问题,倒不如想象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处境!”赵图随意说了一嘴。
当下的处境,很是危险的!
已然跑过来浑河的北边,再想回去,便是难上加难。
如此也就给了那女真围拢的机会。
自然,他们这边都是骑兵,可一旦那女真也动用骑兵呢?
那结果就不好说了。
很危险!
你的逃跑速度快,可人家也快啊!
如此,这所谓的骑兵,也就没有了优势!
卫时春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莫管怎样,这边的三千骑兵,先活下去再说啊!
可是……怎么才能活下去呢?
当下,他们的处境已经是相当危险了,但凡那女动用骑兵,他们便很难逃跑!
“报!”
也是此间,忽而有探子回报。
“大人,不好了,北边的蒲河,被截流了,河面上,河水几近干涸!”
“什么?”
卫时春当即大惊!
这可是超级大事啊!
在北边,城池不多,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三千骑兵,可补给的地方不多。
没有补给的地方,那河水又被限流,马匹等无法失去了饮用水……这可如何是好啊?
“赵小子,大事不好了,北边蒲河,被截流了!”卫时春当即找上了赵图,紧张不已。
自浑河的南边跑来北边,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莫管怎样,你首先要保证马匹等的水源。
有了水源才可以坚持下去。
可若没有水源呢?
那……几乎就是等死的局面!
河流被堵截,人倒是没什么事,有点水就够活下去了,可马匹呢?
这马匹每日饮用的水,都是一个极大的数字啊!
而今北边最大的河流蒲河被截住,也就意味着盛京以北至蒲河可就都没有供马匹饮水的地方了!
马匹一旦出事,这所谓的骑兵,可不就如同那瞎子一样,直接瞎眼了?
“完了,完了啊,赵小子,我们,没有活路了啊!”
卫时春焦急不已,泪珠子也是啪嗒嗒的落下。
“我虽然不在乎生死,可这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断绝了思路,我……”
“我心痛啊!”
“水源断绝,再想北面跑,去蒲河也就没意义了!”
“蒲河,可是我们的活下去的根本啊!”
“那皇太极截流蒲河,就等于断绝了我们的生路!”
“完啦,赵小子,我们,没有后路啦!”
言语之间,已是痛哭流涕!
后路,被断绝了!
先前,大军一路向北至蒲河,目的是什么?
主要是为了保障后路,至少让马匹有水源,可保证一条退路。
可当下,这条退路被截断了。
那基本就等于……没有生路了!
“宣城伯,卫时春大人,您,怕了吗?”赵图突然问。
“怕?老子怕个屁!”
卫时春破口:“有大明,方有我宣城伯,为大明,我可以随便死去,可是……我不甘心啊!即便是要死,我这条命,好歹也换他十个八个的女真将士,如此才不亏啊!”
赵图默然。
他抬头看了看四下的将士,见众多将士多浑身疲惫,兴致寥寥,一副认命的样子,深深的沉了口气。
不用想,这诸多将士也是觉得,大家伙的生路已经到了尽头。
水源断了!
这人呢,倒是可以四处打秋风,获得水源,勉强活下去。
可马匹呢?
马匹所需要的水,可是人的数倍!
那蒲河被截流了,水源根本供应不起!
换而言之,水源短缺,就意味着他们这三千骑兵,多只有死路一条了!
“水源,是小事!”
突然,赵图开口。
四下骤然一静。
诸多将士皆是瞪大眼睛,仔细的看着赵图。
水源?
是小事?
这若是小事的话,对于这三千骑兵,三千匹马来说,还有什么是大事呢?
“大家伙不要急!”
“水源,我们慢慢寻找就是!”
“便是马匹饮用水巨量,我们能寻找到的庄子水井不够支撑马匹饮水,我,也还有法子!”
“只要大家伙稳住阵脚,我们,必定可以克服此难关!”
赵图高声鼓舞士气!
然,众多将士听闻之后,多兴致寥寥,感伤不已。
转来翌日,在卫时春的指引下,众多将士又开始分散开来,开始寻找水源。
不同于人类用水,这马匹的用水量极大,一匹马,至少顶得上三个人的用水,至少!
正常而言,一个水井的水,大抵可供应数百人饮用。
这三千将士,加上三千马匹,便至少要数十口井才可以。
而在盛京的北边,村落不多,想要找到数十口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一日之内,三千余将士分开寻找,最终找到了十余口井。
而这,还远远不够!
卫时春已是不知喝了多少酒,悲痛欲绝:“赵小子,说实话,老夫是佩服你的,咱们这三千人能令皇太极不择手段、兴师动众,便是死也是值得的,只是……”
他摇了摇头:“这没有了水源,我们终将一死啊,死也就罢了,怕就怕白死啊,若大家伙都能死得其所,我卫时春甘愿当第一个!”
听着这一番唠叨,赵图只是沉默着。
对于卫时春的心情,他是可以理解的。
缺少水源,马匹活不下去,那这所谓的骑兵,便失去了原有的威力。
说不好听些,诸多马匹都很难活下去了,那骑兵,还能称之为骑兵吗?
“此番出征前,我得了令,要一切事情皆听你行事,拜你为军师!”
卫时春醉意昏昏,泪眼朦胧:“可是,赵小子,实在抱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死去,只能教他们去寻找水源,不再听你的命令,希望……你能理解!”
赵图点头:“老卫,我理解的!”
卫时春哭的越发惨烈了:“你理解就好,我……我打算好,反正也没有活路可以走了,大家伙吃饱喝足,便跟那女真的骑兵干他一架,死则死矣!”
赵图仍旧点头:“啊,好的,你一定要带领兄弟们加油啊!”
卫时春豁然一阵:“什么叫加油?干死他,死也要换他!”
赵图不住点头:“那必须的,杀吧!拼死也要杀!”
卫时春这才满意。
又是一日。
进过多番搜索之后,三千骑兵所找到的水井,仍旧是十余个,仍旧无法满足三千将士和马匹的饮用水。
与此同时,南边也有消息传来。
多尔衮率领五千骑兵,已然回到盛京!
危难当头,生死一刻!
同样是骑兵的话,那么这三千骑兵也就没有了速度上的优势。
若再拼比兵力的话,那女真足有五千骑兵,甚至更多,而己方这边,仅有三千,而且水源还不足!
这简单比较之后,孰胜孰劣,一眼既明!
于是,在中午之前,卫时春便将众多将士着急起来,大概是勉强吃饱喝足,准备开战。
“兄弟们,我么的水源,不够了!”
“生死,就在这一次!”
“敌方的兵力,几乎是我们两倍,敢问,你们,怕吗?”
声音落下,下侧诸多将士皆神情大震。
“不怕!”
异口同声,声震天地!
“好,我,我卫时春,今日便与兄弟们同生共死,为大明,战!”
“战,战,战!”
一道道声音,浑然不惧,舍身忘死!
后侧的赵图看了看,苦笑不已。
这就……生死与共了?
倒是感人,呵呵!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去,眼看着整齐列队的三千将士, 撇了撇嘴。
“所以呢?都准备去死了,是吧?”
他甚至拍手鼓掌:“好,好样啊,大概也只有一死,才能展现出你们的气节,是吧?与大明同生共死啊!”
一侧,卫时春十分严肃:“赵小子,你有大才,而今兄弟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一死,一会我叫几个兄弟护送你离开,你……一定要保重,为大明,活着,为大明,死而后已!”
“呸!”
赵图直接啐了一口,相当不客气:“卫时春,就你会死啊? 就你会带着三千兄弟一起赴死啊?”
卫时春微微错愕。
他当然听得出这话,讥讽意味十足。
便只得苦笑:“赵兄弟,你……不懂,我们,没有后路了啊!”
赵图眉目凛然:“是谁,告诉你我们没有后路了?啊?卫时春,你现在准备带着兄弟们赴死,无非就是觉得我赵图渡河北上的方略不对吧?”
卫时春摇头:“不是的,赵兄弟,我从没埋怨过你,想来兄弟们也是如此……”
“那就是了!”
赵图直接打断:“兄弟们,听令!”
卫时春也是干脆打断:“抱歉啊,赵兄弟,我要与兄弟们去跟那女真干架了,就这一次,无法听你的令!”
赵图身躯挺直,几乎扯着嗓子喊:“众将士,听令!”
然,下侧三千将士,皆神色默然,仿若没听到似的。
赵图一阵苦笑,自是看得出这众多将士,已是抱有必死的决心了。
“好好好,你们,都去死!都死去!”
他破口大骂,想了想,又愤然不已:“死之前,把那仙人掌拿出来,给马儿吃了,吃完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