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泳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叭叭叭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声。这下不光日本兵,连伪警、伪军和皇甫村的乡亲们都愣怔住了。
“有情况!”卫开山使劲吹着哨子,“戒备!戒备!皇甫少游,你赶紧放开中岛小姐!”
皇甫泳心里明白那只是辛顺放的空枪,自己这招敲山震虎果然有了效果。哪知道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另一个方向的远处忽然火把乱晃,枪声大作。
“叭叭!哒哒哒!”
这阵枪声算是也把他吓愣了——这难道就是《西游记》中传说的猴子搬来的救兵不成?!
中岛市子倒是最镇定的人,她看着前面慌慌张张,不知道把枪对准哪边的日本兵,回头笑着对皇甫泳说。
“他们就是吓唬一下你父亲,不会真动手的。”
“别废话,你们杀过小荇!”
“小荇,就是那个开酒馆的女人?”
皇甫泳气的使劲勒一下胳膊,中岛一阵咳嗽。此时一个伪警使劲蹬着自行车,慌不择路地冲过来,朝卫开山大喊。
“刘铳子,是土匪刘铳子来打劫了!”
卫开山也慌了:“太君,土匪!土匪!”
皇甫泳一听笑了,这刘铳子是林虑山上的恶匪,想必是借着皇甫家祭祖跑来打劫。这下子恶鬼撞上恶人,热闹了。想到这里他把胳膊一松,把中岛往前面一推。中岛捂着脖子使劲瞪他一眼。
皇甫浩此时倒有了主意,他急忙站起身来对桧山满说:“太君!你赶紧带兄弟们去我们庄上躲躲土匪吧!”
桧山满回头看一下远方的几十个火把,使劲点点头,他回头对卫开山说:“你的,带着兵在这里警戒,我们先撤!”
卫开山欲哭无泪,桧山满指着徐子康,让他和两个日本兵带着考古队,在皇甫浩的带领下朝东皇甫村撤去。皇甫泳上前扶着父亲,族人们也一拥而上,簇拥着族长回庄。皇甫铎看看满脸通红的皇甫骏,咳嗽一声。
“良驰,你现在回西村不正好跟土匪撞上吗?赶紧来东村躲躲!”
皇甫骏红着脸,歪着脑袋随便一拱手。
“令遒(皇甫铎的字)兄,谢了!”
远处马蹄阵阵,空气中传来土匪们的嚣张的呼号声。伪军们也乱作一团,有两个家伙想找自行车跑路,被留下的几个日本兵开枪吓了回来。
“卫队长,我们是在找自行车,自行车不见了啊!”两个逃兵哭告着说。
“妈的,找啥自行车!别找借口想当逃兵!滚去前头,给我顶着!”卫开山大骂。
皇甫泳朝村口走了一半,辛顺和朱义丰也慌慌张张赶了过来。
“少爷,放了几枪,没想到把土匪招来了!”
“来得好!赶紧走!——汤姑娘呢?”
“刚才看见冯子伦,没看到汤姑娘!”
皇甫泳一惊,他回头对辛顺说。
“你护着老爷子回去,我去找汤姑娘!”
马蹄声越来越近,土匪的吆喝声也听得越来越清。
“嗷嗷嗷,下的山来打土豪,打完土豪分财宝!九龙山一百单八将,劫富济贫好榜样!”土匪喊起来还一套一套的。
叭叭叭!黑暗中日本兵和伪军们先开了枪,祖宗坟那边枪火亮起。土匪的马声慌乱,吆喝声也一时间停了下来。
“掌柜的!皇甫村的人胆儿肥了!敢中途伏击咱!”
皇甫泳隐约听土匪们喊着。
“妈的!皇甫老头仗着庄子上买了几杆汉阳造,就敢对大爷俺下手,兄弟们,教训老东西!”刘铳子在马上喊着。
土匪那边也朝卫开山开了火,一时间枪声大震。皇甫村除了过年没这么热闹过。
皇甫泳顾不上这些,他伏在草稞子里四处摸索,小声叫着汤晓岑的名字。
“汤姑娘!汤晓岑!”
“这边呢!”远处隐约传来声音。皇甫泳赶紧摸过去,黑灯瞎火地只见汤晓岑躺在靠近村口的路边沟里,身边还扔着一辆自行车。
“你怎么在这儿!”
“我看你们撤,想骑辆鬼子的自行车走,没想到天黑看不清,摔在沟里昏过去了——哎哟,我脚给崴了……”
“嘿,鬼子伪军跟土匪干上了!真他妈痛快!”皇甫泳伸手从背后想把汤晓岑扶起来,没想到手里摸到两团软绵绵的东西。
“哎呀!”汤晓岑大叫一声,回手就给了皇甫泳一个嘴巴。
皇甫泳这才明白自己摸到了什么,他红着脸抻着胳膊拽起汤晓岑。但汤晓岑刚才的喊声惊动了土匪,叭叭叭几声冷枪朝这边打来。
“赶紧走!”皇甫泳弯腰把汤晓岑背起来,沿着沟朝皇甫村小跑过去。
“去那边看看!有人想逃!”他听见土匪在喊。随即一阵脚步声朝这边跑来。
皇甫泳加快脚步,不料被沟里的茵陈棵子绊了一跤,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汤晓岑从他背上先侧翻了过去,这下倒好,皇甫泳正好摔的趴在她身上。
“你!”汤晓岑想要发作,但知道他并非故意,又不敢再喊出声来。皇甫泳急忙从汤晓岑身上翻下来,这时他听到土匪的脚步声就来到了沟边。
“好像在那儿!”一个土匪喊着。
叭叭——
两声枪响传来,皇甫泳急忙又扑到汤晓岑身上,紧紧护住她。
“啊!”沟沿上传来的却是土匪的惨叫声。皇甫泳抬起头,只见十来个人从庄子上赶了过来,边往这边跑边放着枪。
“少爷,我们来接你了!”是友椿的声音。
皇甫泳知道是村里这些年为防土匪组织的火枪队。他听到沟沿上的土匪往后退着跑去,赶紧大声喊。
“这儿呢!”
远处传来土匪的喊声。
“妈的,皇甫村火力太猛了!还他妈两路包围,兄弟们,先撤!”
土匪们一片人嘶马乱,卫开山那边倒高兴了。
“兄弟们!剿匪有赏啊!给我冲!”
谁知道他话音未落,另一边又传来一阵枪声。
“鬼子汉奸听着,我们是抗日救国会!”
叭叭叭——哒哒哒——
卫开山哀嚎着又朝另一个方向开枪,边开枪边喊。
“我日他奶奶的!今天老子是撞了太岁了,真他妈祸不单行!赶紧他妈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