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还有个黄花班弟子过来，这女人叫孙什么来着……光盯着我做甚！”
没有理会，罗米余扛着算命先生，转身跟上其他三人。
那女人盯着她瞧，无非两种可能。
一是得知了曲霜之死，而她在这边几人中实力最强，故而怀疑人是她杀的。
二是想要过来抢人，对方也是为算命先生而来。
可当下这边四人，刨去个废物驼子，三人联手，那女人也讨不到好，打起来还可能引来阴兵。
这位七师姐琢磨此事时，走在前边的方泽，看似神色如常，眼底却难掩异色。
方泽脚步急促，意识中灰雾空间，空地四面大雾波动，远比之前耗费三颗丹药来得动静大。
“状似朱砂，不如鸡蛋大，所含道源，远超我得到的丹药。”
“这东西或许与仙瞳有关……到客栈交完人，我得设法唤醒体内妖虫。”
他对灾厄旧史和祟，了解的都十分浅薄，与仙瞳相关之物为何，又有无其他脱身法子，诸多疑惑，越早解惑越好。
……
深夜寅时，城西“一壶春”客栈。
夜色下，方泽等人悄然到来，罗米余轻敲皮鼓，三楼随即接连打开五扇窗。
其中一扇窗口前，立着一魁梧青年，身侧腰高处探出一貘妖脑袋。
瞅准两位师傅的房间，罗米余理都不理身后三人，扛着人便翻窗摸进客栈。
李璇并不在意功劳，向方泽点点头，带上方柱，一同翻窗而入。
少顷过后，三楼最里一间客房。
这间客房想来是早已订下，二人合上房门，方柱自觉在门前坐下，负责守门。
方泽打量此方世界的客房，墙壁用具大半为木质，迥异于从前所见，难免觉得陌生。
他叹息一声，来到床榻前坐定，意识中观看灰雾空间的情况。
时辰流逝，大半个时辰过去。
随着灰雾往外波动，血肉空地变大一圈，一寸寸灰白色大地褪去死灰色，爬现血色。
“上回三枚丹药只扩充半寸，这回竟是接近十丈。”
灰雾波动接近平息，方泽试着引灰雾入左臂，灼热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除此之外，他对灰雾空间的感应，清晰了不少，且越是集中心念感应，感应也就越清晰。
仿佛是他后脑勺与灰雾空间，中间这段间隔在缩短，亦或间隔在扩大。
“若说中间隔着的是空间，与我相连的灰雾空间吞噬的道源越多，能撑开的空间也就越大？”
客房内沉寂无声，床榻上的方泽眼神闪烁，觉着哪里不对劲。
如若撑开的空间足够大，那就不止是中间这点间隔，极可能会波及他所在，附近一带都可能与灰雾空间相通。
他当下身处灾厄旧史，才经历鸣井村被拉入此方旧史所在空间，又得知了祟的部分能耐。
对比之下，由不得方泽不多想。
“我白日疑心李璇是某种祟，会不会……我自己才是！”
方泽心中一惊，他过去记忆还在，两次重塑躯壳，不会抹去他昔日所有记忆。
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就是人。
可他发觉自己动念，竟能借灰雾空间撑开些空间间隔，如同发力在撬动一方空间，与祟能打通现世与旧史之间空间有些相似。
只是除了这一点，祟的其他能耐，并未在他身上展现。
“不管是不是，再多收集些道源，撬动的空间足够大，我或许不用到处寻什么祟。”
“如此做法，代价肯定大，得来的道源恐怕会赔出去大半。”
“不对，如波及的空间太大，灰雾弥漫出来，甚至是地上的血肉出来……”
方泽难以想象，对血肉和道源无比渴求的灰雾空间，如肆虐出来，打通的空间笼罩之处，活人怕是都得死。
即便目前再如何虚弱，灰雾与血肉覆盖，一品必死，二品多半也难逃。
摇摇头，他打消这一推测，当下还是与其他人揪出被祟附体之人要紧。
目光转向自己肚腹，方泽引动些灰雾，灼热感覆盖肚腹。
下一瞬，势要撕碎他五脏六腑的剧痛袭来，里头的妖虫，似想拉着他一块死。
方泽无比确定，他暂时无法瞬间弄死体内妖虫，也无法驱赶出去。
“前辈莫要误会，晚辈有事请教。”
话音压得极低，但同在客房内的另一人，方柱自是能听到。
客房门前，方柱猛地扭头，惊疑不定地看向方泽。
等了少许，他听到微弱人声，声音衰弱，从方泽肚腹中发出。
“小子。”
“你是炼了何种邪功，还是身上另有秘密，弄出这等绝人生机的阴火？”
方柱听清人声，面皮抽动，想到方泽被人寄命到了体内。
可他知晓方泽不是人，不知哪个如此倒霉，挑了个怪物寄命求活。
再看方泽脸色，不出所料，没有丁点恐惧，压根不担心自己被榨干。
这边床榻上，方泽没有回应。
“我只在你体内修养一段时日，劝你莫要乱来，你要请教何事，快快说来。”衰弱话音再起。
听出对方语气不耐，虚弱到不愿多说，方泽略过分走丹药药力之事，赶紧道明目前身处何地，是何状况。
“已陷入玉泉县旧史？骨媚娘那骚婆娘现在何处？”腹中出声之人大惊，连语气都变了。
因其话音稍转大，旁人听清了些，能听出是个中年男子，性情并不古板。
这倒是省了客套话，方泽话音加快。
“的确陷进来了，三尸门无法再借大阵开路，叫我等寻觅被祟附体之人。至于前辈那位友人，应该也在这玉泉县。”
“那婆娘非我友人，小友莫要叫她知晓我在，否则你我都不会有好下场。”
方泽闻言记下此事，他自己想来，骨媚娘与此人都不是好东西，尤其是前者。
先前他与李璇等人，趁大阵开道往外闯，波及他们的妖术，大半与骨头有关。
而后，也是骨媚娘的妖术控人心神，害他外边这具躯壳被毁。
暗骂一遍骨媚娘后，方泽将三尸门道人所说两种脱身之法一一道出。
“哼。”
一声冷哼，腹中男子冷笑不迭，笑过后，直言解释。
“自是有第三种法子，便是打破这段旧史内的轮回，不过得依情况而定，三品修士进来，再多的人手，也就能破些损耗大半的旧史。”
“而此玉泉县仙瞳之劫，距今仅一千四百年，纵是一颗眼本身不如仙，可那也是来自仙身上的零碎，区区千余年无法损耗其大半道源。”
方泽听出大概意思，应当是说，三品修士无法阻止劫难重演。
如此一来，三尸门道士多半是要捞些好处，但拿过好处，一样也得寻到被祟附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