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山风呼啸而过,如同汹涌澎湃的海啸,在芙蓉镇的上空肆虐奔腾。整个小镇都被这阴森的气息所笼罩。
月亮也不知隐匿到了何处,夜空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压在小镇之上,不见一丝光亮,唯有那无尽的黑暗与令人胆寒的山风相伴。
张毅桐婉拒了李心良的一番好意,执意要在这客厅内休憩安歇。老人见他心意已决,思索片刻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应允。他赶忙从后院寻来一领草席与一床薄被。因时节尚暖,天气并不寒冷,一床被子倒也足够抵御夜间的些许凉意。
老人悉心安置好张毅桐,轻声道了晚安,便转身回后院安歇去了。临行前,他还不忘再三叮嘱张毅桐,夜间无论听到街上或是院内有任何风吹草动,千万莫要外出,以免遭遇不测,枉送了性命。张毅桐连连点头,口中唯唯应诺,可心中却并未全然放在心上。
子夜时分,正在打坐修炼的张毅桐,忽觉鲲鹏的翅膀轻轻触碰了他一下。这轻微的触动,却如同一道电流穿过他的身体,瞬间将他从那似睡非睡、半入定的状态中惊醒。他悚然而起,低声问道:“鲲姐,可是有什么动静?”
“不错!我听到了人的低沉闷哼,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的气息!”鲲鹏神色冷峻,语气却异常冷静,低声回应道。她那晶亮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穿透这重重夜幕,洞悉一切。
张毅桐听闻,猛地挺直身躯,匆忙说道:“姐,我们出去看看吧!”
“不急!有人正朝着这个方向而来!你无需出去,他们自会寻到此处!”鲲鹏毕竟是远古时代的神鸟,其听觉与嗅觉远超常人想象。即便与出事地点相隔甚远,她亦能凭借那超凡的感知力,将一切听得真真切切、嗅得明明白白。
张毅桐虽未达到鲲鹏这般境界,但内心莫名的恐慌,让他难以真正静下心来入定,始终处于一种半梦半醒、警觉万分的状态。他深知今夜必将凶险万分,又怎敢全然放松,陷入深度入定之中呢?
张毅桐正值青春年少,阅历与经验尚浅,虽鲲鹏乃是一只鸟,可他对她的话却向来言听计从。此刻,虽说身体未曾迈出客厅一步,然他的心却早已如脱缰之马,飞出了这狭小逼仄的空间。他坚信,只要有丝毫异样的风吹草动,他定能敏锐地捕捉得到。
焦急的等待并未持续太久,便听到一阵轻微的翻越院墙之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好似有人在黑暗中悄然潜行,触动了这静谧世界的某根神经。紧接着,大门被缓缓推开,“吱呀”一声,似是恶魔张开了血盆大口。刹那间,院内亮如白昼,只见一群黑衣人手中高举着火把,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如同一群张牙舞爪的火蛇,肆意舞动着。火红的光芒如利箭般穿过窗棂的缝隙,直直地射到张毅桐和鲲鹏所在的客厅,将屋内映得一片通红。
就在此时,随着李心良的一声怒喝,张毅桐与鲲鹏如两道闪电般,从客厅敞开的门内爆射而出,恰好稳稳地落在老人的身前。
“你这孩子怎如此不听话,不是告诫过你莫要出来吗?好像是因你而连累了性命,我老汉于心何忍啊!”李心良满脸怒容,口中埋怨着。
“放心吧,我们都会没事儿的!”张毅桐镇定自好像,出言安慰老人道。其实老人又何尝能安然入睡?在这样一个充满恐惧与不安的夜晚,每一丝细微的动静都足以让他那本就紧绷的心弦断裂。
“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啊!”李心良轻叹一声,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欲将张毅桐护在身后。
张毅桐心中并无畏惧,暗自思忖,即便自己本领尚浅,可身边不是还有鲲姐吗?她定能护自己周全。虽说心中仍有一丝惊惧,但他面上却异常镇静,冷冷地注视着周围那群如黑夜般冷酷阴森的黑衣人。他身姿挺拔,神情倨傲,双眸中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如同一把尚未出鞘的绝世宝剑,虽未展露锋芒,却已让人心生敬畏。
那群黑衣人个个身着黑衣,面色冷峻,眼神如寒潭般阴森森的。他们像打量怪物似的望着张毅桐与鲲鹏这奇特的组合,手中清一色地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砍刀。那砍刀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幽光,似是渴望饮血的恶魔之刃。原本,他们一见到李心良,便欲一拥而上,将老人乱刀分尸,以泄心头之恨。却未曾料到,半路竟杀出个不怕死的程咬金。这种情形在以往的恶行中可是极少遇到,因此他们一时都愣住了,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愕与疑惑。
一人一鸟静静地站在那里,场面显得异常诡异。黑衣人隐隐感觉到,眼前这年轻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威压,那威压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们心头,让他们有种几近窒息的感觉。而且,这种令人难受的感受还在逐渐蔓延、不断加大,仿佛要将他们的灵魂都碾碎一般。
年轻人那如利剑般犀利的目光,缓缓从他们脸上扫过,所到之处,黑衣人只觉心脏猛地一阵发慌,竟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了心脏,令其产生一种痉挛般的抽搐。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们惊恐万分,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以稳住那摇摇欲坠的身躯。他们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还以为是自己的神经出了毛病,或是中了什么邪术。
“什么人敢如此大胆?”随着一声怒喝,一个身材瘦小、面容冷峻且看不出年纪但修为已达王尊之境的黑衣男人从人群后面越众而出,直挺挺地站在了张毅桐和鲲鹏的面前。他那一双阴冷的眼睛,如毒蛇般紧紧盯着眼前的敌人,仿佛要将他们看穿一般。
“什么人重要吗?你们杀了那么多人!”张毅桐一想到老人惨死的儿子,想到芙蓉镇上那些被灭门的无辜人家,心中顿时无名怒火腾腾蹿起,声音冷酷得好似能让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冰。那冰冷的语气中,饱含着对这些黑衣人的憎恶与愤怒,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直刺人心。
瘦小大汉微微一怔,问道:“你是外乡人吧!这里事儿和你无关,爷今天开恩,放你一条生路,你走吧!”他声音沙哑而冰冷,犹如从地狱传来的宣判,带着一丝轻蔑与不屑。
瘦小汉子的话音未落,他身后的黑衣人便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实在难以理解,为何平日里心狠手辣的首领今日会对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网开一面。瘦小黑衣人听到身后的嘈杂声,猛地回头瞪了他们一眼,那眼神犹如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让刚才还乱糟糟的场面安静了下来。众人噤好像寒蝉,不敢再发一言。
“孩子,你走吧!这与你无关!”老人听到瘦小黑衣人的话,心中亦感奇怪,连忙对张毅桐劝道。他深知这些黑衣人的凶残,不愿看到张毅桐因自己而陷入险境。
张毅桐感激地回头看了老人家一眼,眼神坚定地说道:“老人家,我不会就这样走的,既然今日相遇,便是有缘,生死我们都在一块!”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李心良闻言,感动得双眼落泪,喉咙哽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心中既为张毅桐的侠义之举而感动,又为他的安危而担忧,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几近失态。
就在这时,老人的媳妇、孙媳妇、孙子、孙女和重孙女听到前院的吵嚷声,纷纷从后院的内室中出来,一同站在了老人的身后。他们的脸上虽带着一丝惊恐,但更多的是坚定与决绝。
老人一见到他们,顿时惊呼道:“谁让你们出来的?赶快给我进去!”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与愤怒,他深知这些黑衣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多一个人出来便多一份危险。
“爷爷,这些贼人能闯进我们家里,不出来,他们就不会杀我们吗?与其窝窝囊囊地被人家杀死,还不如和这伙残暴的野兽拼命呢!”老人的孙子看起来二十多岁,身材魁梧,五大三粗,肌肉贲张,说话瓮声瓮气的,给人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豪迈气势。只见他手臂一挥,一把弯弯的大刀在暴徒的火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光芒,那光芒似是在诉说着它对鲜血的渴望。
“爷爷,哥哥说得对,我们拼了!”孙女虽然长得窈窕瘦小,容貌却极为俊俏,恰似山中一朵含苞待放的幽兰,清新脱俗。然而,她说出的话却是斩钉截铁,无畏而英勇。她手中紧紧握着一个铁叉样的武器,那武器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微微颤抖着,似是在响应她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