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离去
- 诸天:从骊珠洞天开始境界往生
- 汪九州
- 2361字
- 2025-01-10 08:02:18
刘灞桥吃完饭团,嘴里叼了根随意捡来的草,懒散地靠着树。看着端坐如钟,掏出帕巾擦嘴的陈松风,发觉自己嘴角似有米粒,弹飞后,用袖子胡乱抹了下嘴,笑道:“你们读书人都这样一板一眼地养浩然气?”
陈松风温言道:“诚通其志,浩然大观,如水流不可止也。”
刘灞桥听完叹了一口气。看着天色快昏暗下来,心中算着陈平安也该把陈对带到祖坟了,望向陈松风,找话道:“你觉得那个李飘如何?”
陈松风想了想,道:“用你刚才自比陈平安的话来说,便是自惭形秽吧。”
刘灞桥吐了草叶,站起身问道:“怎么个自惭形秽?在这里能修到四境确实算厉害,但你们读书人的练气士,不是还有一步至中五境的神仙吗?”
陈松风也起身,整好衣衫道:“你也说是这方天地了,此间之人被天道障目,不明就里。况且他也不是修到这一步的,而是自然而然走到这一步的。这里的人,就看能自然而然地走到哪。而且他看起来似乎可以接着走,但走到筑庐前停下,才值得推敲。”
刘灞桥摇了摇头,可惜道:“但你没听刚才的宁姑娘说吗?人家喜欢刀,还说什么埋没了一个剑道种子。”
陈松风笑道:“喜欢二字便是源于本心,若是觉得剑杀力强就跑去练剑,便谈不上喜欢。如此审时度势不就如我看大骊一般?若有一天,一个人跑来说你刘灞桥靠打拳能当武神,你会弃剑?”
刘灞桥想了想那近乎不灭的武神,道:“也许我会是第一个以武神境登顶的纯粹剑修。”
陈松风听到如此不要脸的话,低头笑了笑,不再言语,自顾自向前走去。刘灞桥哈哈笑了两声,跑到陈松风身旁,一同下山。
刘羡阳要走了,说是天亮时就走,陈平安便说要和李飘来送他,刘羡阳自是满口答应。但李飘看着刘羡阳的眼神,低眉不语。
天远没亮,刘羡阳被陈对领着刚出了衙署门,便看到门口的大柱旁,立着一个人,身姿挺拔的站在那儿,此人正是李飘。刘羡阳不由得仰天长叹。
刘羡阳小跑到李飘面前,问道:“陈平安呢?没来?”
李飘笑道:“你不是不想让他来?”
刘羡阳瞪着眼:“不知道不来,和知道不来,这是天差地别的两码事,这你会不知道?”
李飘笑着回道:“没跟他说,他估计还在睡。”
刘羡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可受不了他,你有什么话要说,说吧。”
李飘想了想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刘羡阳笑道:“为这两字至于起这么早?”
李飘笑着回道:“你不还是我的师傅吗?”
刘羡阳急忙摇头:“别价,阮师傅我可惹不起,就此打住。”
两人相视而笑,身后陈对咳嗽了一声,刘羡阳转身便走,高举手臂挥了挥,算是道了再见。
天大亮时,陈平安拎着包跑到了通向镇外的山坡顶,便看到李飘坐在那儿望着天空。站在李飘身边的宁姚回过头,笑看向陈平安。
陈平安举目远眺,人已是走得没影了,而后气愤地坐到李飘旁边,一脸埋怨地看着他。李飘置若罔闻。
小镇的人已走了不少,不时有两三辆马车驶出镇子。宁姚叹了句天时将至。
李飘与宁姚蹲坐在一起,看陈平安走桩。那走桩虽有些形意,但总还是别扭。宁姚看李飘盯得认真,问道:“李飘,你这算不算偷师?当时我好心看完拳谱教他,他可毫不领情,那句话叫,我本将心向明月……”
李飘看她顿住,笑着接道:“奈何明月照沟渠。”
陈平安走完这一桩,看向宁姚,无奈道:“宁姑娘,这拳谱是顾粲的,我还要还给他,你如果要别的,只要是我的,我都可以给。”
李飘看宁姚一脸不悦地盯着陈平安,便笑了笑道:“我也不能看吗?平安。”
宁姚笑容玩味地看向陈平安,陈平安想了想,很艰难地说道:“那……那你一定不要外传,我到时会找顾粲……”
话没说完,宁姚忽的起身,看向陈平安的表情似是在说,一片真心喂了狗。
李飘看着一脸为难的陈平安,笑道:“你这拳法叫什么?”
没等陈平安说话,宁姚在一旁冷声道:“叫撼山。”
李飘闻言点点头,而后缓缓起身,学着陈平安刚才的走桩,慢慢打了一轮。虽然慢,但确有浑然天成的意境,手结剑炉桩,每每出拳带有风声响起。走过一轮,李飘眼神凛然,便再走一轮,这次势如破竹,气机拳意若天云泄入山林,绵延不绝,如以天撼山。
李飘越打离陈平安越近,最后一拳,那带着撼山巍峨拳意的一拳,直冲陈平安面门。陈平安只觉这一拳如云垂天倾,但心念坚定,便直面天倾。拳风将陈平安的头发吹散开,那一拳停在了他的眼前。
李飘看着他笑道:“我现在的理解大抵是这样。”
宁姚看着陷入呆滞的陈平安,叹了口气。她察觉到李飘在打出最后一拳时,他的拳意、体魄、呼吸、剑炉熔为一炉,正式迈入了筑庐。
陈平安看着收拳后,脸上带着笑意的李飘,回过神后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练拳一百万次入门,然后再打出那样的拳来。他不由得看了一眼宁姚。
李飘看见陈平安的眼神,露出些温柔,也看向了宁姚,宁姚看着都对自己投来视线的两个少年,有些寒意,恶狠狠地瞪了回去。陈平安慌忙练拳,李飘望向天空。
宁姚、李飘、陈平安、阮秀四人蹲在井边吃饭时,天蓦地黑了下来,不似天狗食日,更像天幕遮住光阴。
宁姚与陈平安看了一眼几天来,时常望着天空的李飘,但李飘这时却没再盯着天看了,只埋头吃饭。因为他什么也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陈平安问是否和齐先生有关,宁姚皱着眉,说着圣人心思云云。
阮邛让短工回去休息,不必守着天亮,陈平安也在其列,便准备先回去。他临走时看李飘脸色很差,便问要不要和阮师傅请假一起走,然后被阮邛一句既然这么矫情,不如去读书给顶走了。
阮邛看向有些哀伤的李飘,问道:“你和齐静春很熟?关系如此好?”
李飘想了想,其实和齐先生见面的时间不是很长,连一个月都没。但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李飘不自觉地便愿意相信他。齐先生为他明了心智,也算自己半个先生了。于是他笑了笑,拿起手边的刀道:“齐先生教我下棋,还借我书读,还……给了我这把刀。”
阮邛看向那把刀如看到了一根刺,咬了咬牙,扭过头去,道:“不识货,等我闲下来给你打把更好的。”
李飘没说话,盯着铁条砸了下去,火星四溅,飞星灿灿照亮了屋子。
天亮了,私塾内春风消逝。安寂的院落内,一把翠绿欲滴的竹椅随着已逝的春风,轻轻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