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笼中鸟(一)

位于岛国首都东京的东乡家是一个极度传统且迂腐的世家大族。

东乡家不仅在岛国,而且世界各地也有不同的产业链。

他们的族人遍布各行各业,可其中大多数是男人。

因为东乡家虽然家大势大,但家族中女性成员的地位异常的低。

对于东乡家的男人们而言,女人就是生育工具,这个思想钢印从不知何时起就牢牢刻在族人的脑中。

如果要说单纯是极端父权,那也跟其他传统世家大差不大。

但是能造成男人们不仅掌权,还厌恶女族人的原因,究其根本还要从五十年前东乡家诞生出的“魔王”说起。

那是现任东乡家主东乡慎吾的妹妹东乡惠理子。

至于被称为“魔王”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她当初一把大火将东乡家在首都的所有祖宅给毁得一干二净,而且还是后续一系列灾难的罪魁祸首。

另外,还有一个只有东乡家的老人才知道的事情。

东乡惠理子没有死,本来东乡家自那场大火后就对外宣称东乡惠理子葬身火海。

可是后来的几十年来,在世界各地不断有目击到东乡惠理子身影的情报,况且对方还一直在暗中阻碍东乡家的产业,想必怨念极深。

最最关键的一点,东乡惠理子看上去完全如同当年十四岁的模样,一点变化也没有。

这也是东乡惠理子被称作“魔王”的主要原因之一。

至此,被“魔王”的怨灵纠缠的东乡族人,加深了对族内女性的迫害。

而东乡绮罗,便是一个在这般排斥女性的家族中诞生的女孩。

东乡绮罗的父亲名叫东乡优司,他与绮罗的母亲东乡瑞希之间只是家族联姻才入赘至东乡家。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比较疼爱自己的女儿。

毕竟东乡绮罗自出生起就没见过母亲。

东乡瑞希在生下她后就人间蒸发消失不见,有传言说瑞希因为生下女孩,害怕被家族惩罚所以逃走了。

不过事实究竟如何,谁也不知晓,就连东乡优司也一样。

他不得不带着年幼的东乡绮罗在东乡家小心翼翼地活着。

事实上,东乡绮罗是东乡家的嫡系,她的舅公就是现任家主东乡慎吾。

如果她生作一个男孩,想必能够直接飞黄腾达,可惜就连这个家主舅公也对她漫不经心,仿佛没这个外孙女。

这使得东乡绮罗在东乡家没什么存在感,所以即使是嫡系,她也只能住在无人问津的偏院。

到了四岁那年,由于家主的吩咐,她不得不跟父亲分开。

父亲作为赘婿的地位同样很低,只被允许三个月来看一次她。

这让父亲能够陪伴她的时间大大减少,很多时候她就只能坐在院子里,呆呆地数着日子,看向院门。

东乡绮罗多希望下一刻疼爱自己的父亲就会推门而入,将她拥入怀中。

问问她有没有当一个乖孩子,最近吃了些什么,有没有人欺负你,诸如此类的问题。

而自己当然不会让父亲担心,所以都是按好的方向回答。

东乡绮罗在家中不说锦衣玉食,粗茶淡饭也是有的,家主给她派了几位女仆照顾她的起居,甚至还请了老师来教育她。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家主为了不让她在外人面前丢东乡家的脸罢了,

要是东乡家的嫡女不认字也没有大小姐的样子,一定会被外人耻笑,到时候东乡家的脸面何存。

至此,东乡绮罗的生活没有什么压力,硬要说的话女仆们表面上称呼她大小姐,但私底下会偷偷骂她。

说一些诸如“废物。”“蛀虫。”“怎么还不去死。”之类的话。

这些她都有听进耳里,不过她不会去追究。

因为她早已习惯,所以大概算不上压力。

或许大家说的话是对的,如果自己不是废物蛀虫的话,为什么舅公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出去找同龄人玩,为什么妈妈要离开自己。

这些问题东乡绮罗不会去问父亲,她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遍遍地不停反复质问自己。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三点一线。

陪伴自己的只有背地里对她恶语相向的女仆。

在这种环境下,东乡绮罗慢慢长大了一点。

她六岁那年,在院子门口等待父亲来看望自己的时候,听到了门外的求救声。

父亲曾经说过,不能离开院子半步,否则以后的日子都无法见面。

东乡绮罗本想忽略向自己求救的声音,可是那声音久久没有停歇。

就一次,没有人会看见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东乡绮罗认真观察女仆不会朝自己这边来,确保没有意外。

于是她推开自己不曾打开过的院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只受伤的黄毛小狗。

可是,小狗怎么会说话呢?

不等她多想,屋子里就传来动静,为了不被人发现,东乡绮罗迅速把小狗揽进怀里,并藏在院子里的树后面。

东乡绮罗趁吃饭的时候偷藏了一个饭团,等到晚上的学习时间结束,借口向老师说自己去树下捉虫子玩。

得到许可,她便兴冲冲地走到树后,给那只受伤的小狗喂食。

小狗自称是妖精,可以让她成为魔法少女。

本来东乡绮罗还有些不相信,但发现院子里的大家除了自己没人看得到它,就只能相信它的话。

不如说小狗能说话这件事本来就很奇怪。

东乡绮罗试着问它,能不能让自己当那个什么魔法少女。

它则是反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东乡绮罗不知道梦想为何物,磨磨蹭蹭半天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小狗改口说愿望,她才摸着下巴回答。

“愿望的话,走出这个院子,算愿望吗?”

“什么嘛,你这个愿望太简单。”

“简单吗?”

见到小狗似乎在嘲笑自己,东乡绮罗歪着头很是不解。

她的世界只有这片院子,这堵高高的院墙,还有那扇用来跟父亲见面的院门。

东乡绮罗想象不到外面的样子,她不曾出去过,也想象不出小狗所说的简单,究竟为何简单?

难道仅仅是身体走出院子就行吗,那只需要像捡回小狗那样小心一点就行。

可自己出去后又能去哪呢?

父亲也说过她不能出去,出去以后便无法相见。

她的灵魂,被禁锢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