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妈妈完全没有把京墨救了满春楼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一门心思盯着京墨,偏执的认为就是京墨放的火。
但她暗地里做的那些事,哪能拿到台面上说。
她牙都要咬碎了,却始终没说出一句话。
李知县迟迟得不到回应,有点火了。
“巧红!为何不答!”
李知县对这个巧红的印象简直已经差到了极点。
若说一开始对京墨他们稍有偏帮,他对巧红还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但公堂上她那泼妇模样就已经完全冲抵了这点歉疚。
第二次堂上,她那轻视女子贞洁,甚至拿他人的苦难开玩笑,在他人的伤口上撒盐的行为,彻底触怒了他。
这次更是在差役已经探查出结果的情况下,无凭无据随意攀咬……简直不知所谓!
“大人,我知道为什么。”
谁也没想到,最后站出来解释的,居然是京墨。
京墨扑通一声朝李知县跪下磕了个响头。
她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两片唇微微颤动着,没有一丝血色。
整个人犹如寒霜打过的白玫瑰,苍白又脆弱。
似乎是话题太过难以启齿,京墨几次张口都说不出来,眼泪反而流的更凶了。
刘婆子跪在京墨旁边,心疼道:“有话你慢慢说,咱们知县宽厚仁德,不会委屈你的。”
揽月阁其他人也都围在京墨身边跪下。
要不是碍于知县大人还在,他们都想直接给京墨扶起来。
京墨擦擦眼泪,似乎是想安慰刘婆子,但眼泪的泪珠子还是不断涌出来。
正义感爆棚的撞开大哥看不下去了。
“姑娘你别哭,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大家伙都给你撑腰!”
听到撞门大哥的安慰,京墨眨巴着泪眼,勉强挤出一丝笑,说了句“谢谢”。
瞧见众人都看过来了,京墨故作坚强的擦擦眼泪。
“大人,晌午我拿刀伤了人,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上午被人骚扰……”
京墨带着哭腔将所有事情一一陈述。
从上午被人“下流打量”,占便宜,被人诬赖与男人私通,大街上勾引男人,到被气得拿刀逼问,因为太慌张伤了人。
“我就是气急了……当时那个情况,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狠,居然拿清白这种事情来构陷我……”
“得知背后的真相之后,我又气又慌……但我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做,才能洗清我的污名,这才把自己关在房中的……”
“结果意外看到了满春楼着火的事情的……”
说着,京墨又结结实实朝李知县磕了个响头。
她的态度十分诚恳,这头磕的实实在在,额头红肿一片。
“大人,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愿意赔偿的!”
生怕火烧的不够旺,京墨擦着眼泪又将话题拐到了食肆开门后,在李知县订餐食前一直毫无生意这件事上。
“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您也知道,我们全指望着食肆还钱过日子。”
“初初食肆开门,生意不好,我以为是因为我们没什么名气,才没人来吃……”
“可有了今日之事,又联想从前,我这才觉察出不对。”
“托大人您的福生意好起来后,有客人曾经问我,食材干不干净,是不是暗娼之类的话……”
“现在想想,只怕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说我们用的食材不干净,还说我们……说我们借着卖餐食做暗娼生意……”
“清白”二字对女子来说有多重要,大家都知道。
因此,听京墨一说,大家看红妈妈的眼神都充满了厌恶。
李知县更是气的脸红似关公了。
“还真是叫我开了眼了!你倒是挺有手段啊!”
在京墨开始诉说的之时,红妈妈的脸色就开始肉眼可见的变白了。
她本来以为,如此羞耻的事情,京墨一个女孩,还是个漂亮、出身不错的女孩,定然是不好意思开口说的。
其实她预料的没错,贵族教养出来的京墨要是遭遇了这些事只怕早就自己寻一根白绫,吊死在梁上了。
可是在泥坑中摸爬滚打活了这么大的京墨早就明白了,什么名声、什么体面,都不如活着重要。
人活着,才有希望。
“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京墨虚软的靠在刘婆子身上,“但先是房中走出男人,后是大街上勾引……”
“如今红妈妈又死咬着我不放,非说是我放的火……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我实在不敢想,若是继续任由红妈妈如此攀咬我,下次又会出现什么谣言……”
“京墨实在是不明白,为何红妈妈要对我一个弱女子,下如此狠手,竟是不遗余力的要毁了我!”
“真是荒唐!”
京墨被尾随的事情,是过了公堂的。
有人拿这件事出来污蔑人,在李知县眼中,这人是完全没把他这个知县放在眼里。
“红妈妈!人家姑娘当日被尾随,你也是去公堂认过人的!那贼子差点把你砍死!”
“怎么?你被没被刀砍死,但被刀吓傻了!?!”
京墨说话极有技巧。
她先说了刚发生的、真实的、能够找到证人的事情。
那把砍人的刀,王老二肩膀上的刀伤,都可以作为京墨的证据。
有了这件真事在前面铺垫,京墨再说红妈妈阻碍食肆生意的事情,即使没有任何证据,听的人也会下意识相信。
但红妈妈要是想辩驳,说是因为京墨造谣他们楼里的姑娘不干净,害的她损失了许多银两,她才会让人散布这些谣言的话,却不行。
因为她毫无证据!
龟奴查出来的信息十分有限。
乞丐窝里传消息那人已无踪迹。
说书人是在茶馆意外听到有人说这个的消息,为了吸引更多人来听说书,才将此事添油加醋说出去。
那几个家里人死了相公的。她们也就是听人说了几句闲言碎语,随口就将染病的事情扣在了满春楼头上。
花楼本身名声就不好,说花楼有花柳病,人哪里会怀疑呢?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巧合。
可这么多巧合连起来,一定是有人捣鬼!
但是她没有证据啊!
李知县看京墨无力、无助的样子,再虽然跪下但依旧一脸不服的红妈妈,一甩袖,肃声道。
“来人,将满春楼巧红带走!我倒要看看还有多少腌臜事情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