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先发制人

好不容易慈宁宫的人打发了，提心吊胆了半晌，也不只是哪位路过的诸天神佛显灵，竟然当真让她蒙混过去。

好在是有惊无险。

在心里菩萨耶稣地乱拜了一通，楚珺命流霜熄了灯，再有人来，就说自己睡了，一律不见。

将殿内伺候的宫人都赶了出去，整个人往窗户边的小榻上一瘫，心累得叹了口气。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前有大变态，后有老妖婆，中间还夹着这满宫的莺莺燕燕，没有一个简单的。

再这么没日没夜的折腾下去，她非得短命好几年不可！

“不行！得想个法子，早点杀青跑路……”

楚珺口里小声喃喃着，周身疲倦袭来，意识渐渐陷入昏沉。

翌日一早，楚珺起了大早，特地在流霜的服侍下仔细梳妆，打扮得很是庄重得体。

对着铜镜打量一番，楚珺满意颔首。

流霜在旁边掩唇一笑，难得见楚珺如此郑重模样，凑趣笑道：“娘娘凤仪万千，奴婢拜服。”

“你啊。”

楚珺瞪了流霜一眼，没好气的抬起手指点了点她。

这小丫头伶俐着呢。

这些几日相处下来，看她好脾性便越发放肆了。

流霜吐了吐舌头，边上前为楚珺整理着裙角边道：“娘娘今日这般盛装是要做什么？”

“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此言一出，流霜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诧异地看向自家主子。

毕竟楚珺往日里是能躲着就不往太后娘娘身边凑的，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了？

流霜不明就里，楚珺心中确实有自己的盘算。

昨天她和宗孝慜说的那些话，冯春姑姑可是就在一旁死死盯着的，不用猜她都知道，皇上前脚走了，后脚这些话定然一句不漏地传到了慈宁宫。

她虽然已经尽量做得隐晦了，但落在有心人耳中，单单是提起寒山寺就已经足够可疑。

与其等着太后来找她秋后算账，不如她来个先发制人！

最差也不过是被太后发现她的不对，直接提前送她回家。

收拾妥当，皇后仪仗自坤宁宫正门往太后的慈宁宫去，所过之处，宫人嫔妃无比避让三分，不敢冲撞。

盛夏的天儿闷得人心烦，楚珺抬手擦了下额上沁出的汗珠，目光扫过前方甬路尽头拐过去的一行人。

流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上前小声提醒道：“娘娘，那似乎是陛下的御驾。”

“哦？”

楚珺这才细细看去，可前方那一行人已然转过拐角，看不到踪迹了。

冯春也看到了这一幕，上前问道：“娘娘，可要老奴去通传？”

楚珺对这个太后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可没有什么好脸色，当即沉下脸来，斥道：“去什么去！陛下这可是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你此时上前打扰，耽误了军国大事，是存心让本宫被满朝文武诟病吗？”

这等大罪冯春哪里当得起，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巴掌冲着自己脸上就招呼。

“老奴知错，老奴该死，都怪这张嘴不会说话……”

这一番以退为进，反倒是让楚珺不好再发作。

日头愈发毒辣，楚珺也不想在这里多做耽搁，摆了摆手训斥几句便作罢。

路上这小插曲耽搁了片刻，到慈宁宫外时，冬晴已然听到消息，侯在殿外。

皇后銮驾落地，冬晴笑着上前替楚珺打帘，恭敬地将人请进内殿。

“给姑母请安。”

“珺儿来了，来人，赐座。”

太后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吩咐宫人。

楚珺自进殿起便留意着太后的神色，见她并不像是要发难的样子，心中便有了主意，索性摆手拒绝了请她入座的宫婢，提起裙角上前几步，依偎着做到了太后身旁。

“珺儿几日未见姑母，着实想念得紧，就想挨着姑母坐在一处，您不会怪珺儿没规矩吧？”

她突然一反常态，这般亲昵，让太后也有些措手不及，原本抚弄花枝的手指微顿，随即便揶揄地睨了楚珺一眼，笑骂道：“堂堂一国之母，像什么样子？”

却未提让楚珺起身坐到一旁的事。

内殿伺候的各个是人精儿，见此便知太后这是默许了，手脚麻利地奉茶打扇，井然有序地绕着殿内的两位主子伺候起来。

楚珺在心中小小欢呼一声。

太后既然喜欢做出慈爱的模样，她索性就配合一次。

楚珺抬手，原是打算搂住太后的手臂，迟疑片刻，终究是忌惮这老妖婆，只改为攥住太后的袖子摇了摇。

“珺儿才不想做什么一国之母，珺儿只是想陪在姑母身边。”楚珺说着，叹了口气，拿出帕子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当日父亲说要送我入宫，我本是不愿意的，但想到姑母自小对我的疼爱，想到进了宫就能日日在姑母身前尽孝，我这才答应下来的。可谁知道……”

说着，楚珺以帕掩面，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这一出，将殿内众人都惊着了，纷纷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瞄乱听。

主子失态，哪里是他们这些做奴婢的能看的？

“可怜见的，这是怎么了？怎么说着说着还哭起来了？”

楚珺拿开帕子，露出通红的眼角，暗道不愧是御膳房的辣椒，就是够劲儿。

她缓了缓被辣椒冲得发昏的头脑，垂首道：“姑母，您可要为珺儿做主啊。”

太后目光微闪，口中不动声色道：“好了，就算哀家想要为你做主，也总得先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是。”楚珺抽了抽鼻子，委屈道，“臣妾谨记姑母的教诲，自入宫以来，时时刻刻想着能为姑母分忧，早日让您抱上小皇孙，得享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可是，陛下除了大婚那几日宿在臣妾宫中，就再没了，好不容易昨个儿来了一趟，凳子都没坐热就又匆匆走了。”

楚珺越说越是委屈，手中的帕子搅了又搅，嗫嚅道：“就算想要小皇孙，那也不能只有臣妾自己努力呀。”

宗孝慜，让你天天拿我做筏子，这次可要让你给我背锅了。

出来混，可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