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重新规划

村民们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一致同意了这个提议。

李琦立刻行动起来,他提着一袋石灰,大步走向打谷场。蒙克力和韩长顺负责量尺寸,李琦和张老三则用石灰划出地基的轮廓,随后大家齐心协力,开始了挖掘工作。

东北的气候严寒,半年时间都是冰天雪地,因此地基必须挖得很深。地基挖好后,他们又去山里炸石取碎石,垫在地基下面,然后才开始浇筑水泥,铺设钢筋。

钢筋是个稀缺物资,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但李琦和宝日格勒去了趟胜利煤矿,不知道李琦施展了什么手段,竟然拉回了满满几车的报废钢筋。他们把这些钢筋敲直,铺在碎石上,再浇筑上水泥。

虽然这些建筑的基础不如现代那些钢筋混凝土的房子牢固,但在那个大多数人都住在土坯房的时代,能拥有一栋红砖红瓦的大房子,已经是许多农民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了。

全体劳动力齐心协力,仅用半个月时间,就完成了三十二栋房子的基础建设。李琦还重新规划了牛马羊圈和未来猪圈的地址,吸引了十里八村的人都来参观。

“哎呀,以前六队可是最穷的,现在人家都要住砖房了!”

“就是啊,我记得巴图家以前穷得一年到头就一件破袍子,现在人家每天都喝牛奶……”

“这都亏了他们有个能干的队长,还建了砖厂……”

“真得感谢六队运气好,来了个李琦,以前六队穷得叮当响,他一来不到一年,看看现在六队多兴旺发达……”

“我去跟上面说说,看能不能把李琦调到我们三队当知青,也帮我们队改善改善……”

“得了吧,六队怎么可能放人?”

乡亲们围在新建房子的地基旁,议论纷纷,一边羡慕六队的好福气,一边抱怨自己队的队长不务正业,只知道扣大家的工分和粮食。

地基打好不久,秋风乍起,大家开始忙碌着准备收花生。

花生收完,紧接着就是玉米收获的季节。

秋天是忙碌的季节!

今年使用了李琦推荐的良种,玉米长势喜人,收成完毕后,韩长顺一算,平均亩产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七百斤!

接下来就是粮食分配的问题。

按规定,每亩地要上缴五十斤毛粮,一百斤征购粮作为“公粮”,这部分要从总产量里扣除!

除了公粮,还要预留地方和公社的提留,大队粮食储备,明年春天的种子,还有牛羊的饲料粮等,这一扣那一扣,七百斤的亩产就去了整整一半!

扣完这些,剩下的粮食才能按人头和工分分给生产队的人。

“今年收成不错,扣除各种开销后,每个人还能分到五十斤小麦,三百斤玉米和三十斤花生。”

韩长顺把账本递给了蒙克力,他接过账本,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意,“嘿,咱们六队头一次攒下这么多余粮呢!”

“这多亏了你那个能干的干儿子!”张老三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烟雾从鼻孔中缓缓飘出,“照这样发展下去,明年家家户户都能养上一头壮实的大肥猪了!”

“确实不错!”

白音乌噶也点了点头。

不仅是农业,畜牧业也迎来了大丰收。村里的羊群已经繁衍到三百头,牛群从原来的五十头增加到了七十八头,马群更是添了二十四头健康的小马驹,加上原有的蒙古马和虎头马,整个马群已经接近一百头,规模初现。

“过年的时候,咱们宰两头个头小点的牛,让大家好好吃一顿牛肉!”李向南舔了舔嘴唇,提议道。

“不行,牛可是咱们村的大宝贝,就算不用来耕地,也能换成钱呢……”蒙克力一口回绝了他的建议。

“李琦人呢?今年粮食大丰收,他功不可没,怎么没来开会?”韩长顺扫视了一圈,发现李琦不在,好奇地问道。

“他和他大嫂子去山里捡山货去了。”

“哎呀,这小子上心啦,真打算独自进山猎那头凶猛的野猪王?”

“我这儿子,机灵得很,既然说了要猎野猪,那肯定有把握!”琪琪格大婶笑着,手臂一抬,将满满一筐松塔搭在肩上,“等收完庄家,咱们就缴了公粮,剩下的粮食分给大伙儿,咱们再一起去山里弄点野味,好让这个冬天过得丰盛些!”

“成,就这么定了!”

村里的汉子们头一次觉得,日子可以这样充满希望!

李琦目光远眺,大兴安岭的红松林直插云霄,他对着这股大自然的力量默默点头。

“瞧那边,那个光秃秃的山头就是你们上次遇见黑熊的大秃顶子,往东边再走三十里,就是大兴安岭的支脉乌拉山,再往东走二百里,才能到达大兴安岭的心腹地带。你那双脚丫子,能跑遍这广阔的山林吗?”琪琪格大婶笑眯眯地拎着筐,对儿子逗趣地说。

一提到大秃顶子,李琦不由得想起了那位老朋友。

熊哥,最近怎么样了?

农村的妇人不得闲,琪琪格大婶一早起来,露水还未干涸,就带领村里的女人们,驾着马车进山搜集山货。

大兴安岭物产丰富,除了凶猛的野兽,更有许多珍贵的山货,比如松子、木耳、蘑菇、五味子、榛子和核桃等。夏天是采蘑菇的好季节,而秋冬则是收获其他山货的最佳时机。

此刻,多桑带着一帮孩子尽显山野本色,他们利索地攀上结实的红松,手起剪刀落,一个个油亮的松塔便乖乖地跳进了树下的篮筐。

景鸿雪紧随她的额吉,在榛子丛里小心翼翼地采摘着果实。

面对车上堆得小山般的山货,她心里却始终萦绕着一个谜团:这片丰饶的山林,为何乡亲们却忍饥挨饿?

“你这丫头真是的,山里的东西不能当主食,吃多了肚子要闹腾的,又不允许私下交易,卖给别人也换不了多少粮食。”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筐榛子倒入麻袋中,“你下次回京城探亲,就带上这些榛子,给你额吉尝尝鲜。”

景鸿雪捏着一颗榛子端详,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母的身影……

“额吉,你听,那边好像有人在哭。”

景鸿雪听力敏锐,她指着一棵高大的松树告诉琪琪格大婶。

琪琪格大婶拍拍手上的泥土,顺着景鸿雪手指的方向走去,绕过大树,眼前的一幕让她吃了一惊。

“你这小丫头不在知青点待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林红擦去脸上的泪水,看到是六队队长的老婆,便站了起来,声音略带颤抖,“我,我只是想家了……”

“是不是在知青点吃不好?看你的脸色都这么苍白,孩子,来,拿两个包子去!”

琪琪格大婶说着,便从篮子里取出两个热腾腾的包子递给了林红。

景鸿雪轻嗤一声,走到车旁,从包裹中取出两只大小不一的包子,掂量一番后,挑了小的两个,缓缓步入林中,递到林红面前。

林红一把接过,立刻大口咀嚼起来。

“大婶,求求你,别让我在这知青点待了,让我去你们村吧?”

林红吃完包子,一把扯住琪琪格大婶的衣角,不愿放手,哀求道。

“唉!”

琪琪格大婶叹息连连,她自然清楚知青点的孩子们生活多么艰辛,但留在知青点是上面的规定,若将孩子带回家住,那可是违规的行为!

“谁欺负你就反击,不能让他们欺负你!”景鸿雪对这位美貌女性的态度突然转变,连语气都变得生硬,透出一丝不屑。

“我……”

林红擦去泪水,低头,手却仍然紧紧抓着琪琪格大婶的衣角。

“稍后你跟我们一起回去,我询问一下家里的老人,看看怎么解决。”

琪琪格大婶同情地看着这丫头,轻抚她的头,让她先到车上等着。

“我饱了,有力气了,可以帮你们干活!”

林红心情好转,主动帮琪琪格大婶采摘榛子,景鸿雪却双手抱胸,冷眼看着这位曾在那达慕上大放异彩的美女,鼻中轻轻冷哼。

张老三媳妇瞥了孙桂芝一眼,嘴角挂着笑容,说:“你看你,也想当我嫂子?”

她冷笑两声,提高了声调。

“丫头,把篮子递给我!”她大声吩咐。

“知道了!”景鸿雪应声,提着篮子慢吞吞地走过去。

下午三点,马车上堆满了各种山里的宝贝,最多的就是松子和榛子。

这年松子丰收,不仅数量多,而且每颗都饱满油润。

张老三媳妇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嘟囔着:“春季打猎太凶,山上的狍子黄羊太多,糟蹋了不少山货……”

她转头看向孙桂芝,“桂芝,你和宝日格勒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啊?我们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孙桂芝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低声说:“快了。”

“我说大嫂,你家李琦都十八岁了,也该给他找个媳妇了,明年你们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张老三媳妇拉着琪琪格大婶的袖子,滔滔不绝地说,“我看布赫家的女儿就很好,跟你们又沾亲带故的。你试试看,把这两个孩子的事给定下来,亲上加亲,不是更好?”

“我们家李琦以后打算回城考大学,他早就和我们说过了……”

“回城?回了城还回来吗?咱们村要是没有李琦,现在还穷得很呢!赶紧给他找个媳妇把他留住,以后咱们的生活才有盼头!”

“老三家的,你这张嘴真是没个把门儿的,布赫家的闺女——你肯定没见过,那模样儿跟传说中的丑八怪似的,整个十里八乡都找不出第二个,我们李琦那小伙子多俊啊,要是跟布赫家那丫头搭一块儿,那真是好马配不上劣鞍……”

“我说啊,这事儿得看缘分,你不是一直想给李琦找个俊媳妇吗?这不,现世宝就在眼前……”

李向南的媳妇一边剥着花生米往嘴里送,一边斜眼瞥着林红,冲着周围的人挤眉弄眼。

景鸿雪气得不行!

我哥的婚事他自己说了算!

你们别瞎掺和行不行!一个个烦死了!讨厌死了!

车子在蒙克力大叔家停下,大伙儿忙着往仓库搬东西,李琦一推门出来帮忙,一见林红,整个人都傻了!

她怎么来了?

“这位是……”

“哪位啊,什么也不是!”景鸿雪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进了屋。

妹妹一进门就冲他发了一通火,把李琦搞得一头雾水!

这丫头是吃错药了,还是被狼给追了?怎么一见我就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