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克远你果真是少年意气,挥斥风流啊!”
“你这副样子,以后不知道要引多少贵女倾心!”
望着眼前意气风发,慨然请命的陈克远,黄法氍高兴的哈哈大笑一声,使劲拍了拍他的肩颈。
从陈克远身上,黄法氍似乎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也是这么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是这么的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敢将苍天捅个窟窿!
可惜现在不行了,他有家有业,行事再也不能像年轻时一样率性鲁莽了。
他的身上,现在背负着很多的责任。
“克远,大破欧阳頠的机会,我想应该不会太远,到时候,本刺史就以你为先锋!”
笑意渐渐淡去,黄法氍用力握了握陈克远的手肘,眼神认真的说道。
既然陈克远有如此豪情壮志,那他黄法氍当然要成人之美。
少年不得意,老来徒唏嘘!
他黄法氍愿意给陈克远一个机会,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况且,若是熊昙朗信中所述为真,眼下这欧阳頠大军兵临城下之际,就是其溃散败亡之时,陈克远为先锋的请愿,恐怕今日就有机会实现!
心中暗暗想道,黄法氍看向陈克远的眼神不由更加认真了,甚至渐渐转化为了凝视。
他相信陈克远,所以,他也很期待陈克远的表现。
“多谢刺史大人!”
听得允准,陈克远朝着黄法氍一抱拳,轻轻鞠了一礼。
黄法氍隐含赞许与期待的目光他感受到了,可他心中却没有滋生出任何压力,反而愈发豪情万丈。
他有足够的信心,绝不会让黄法氍失望以归。
身后,默默看着这一幕的陈复见此,面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自家子侄得一州刺史如此看重,他心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而在他的身边,自黄法氍说出那句‘引多少贵女倾心’后就一直冷眼看着的林树,此刻心中想教训陈克远的念头已经强烈到无可复加了,越是看着陈克远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他心中就越是气愤。
自己妹妹在家中整日遭受相思之苦,这厮却活得潇洒得意,这让林树心中如何得平?
他打定了主意,准备将教训陈克远这件事更早的提上日程,他要狠狠挫一挫陈克远的锐气!
就在城楼上众人眺望远观之际,欧阳頠军中,主将欧阳頠也正在与熊家家主熊昙朗交谈,商榷攻城事宜。
“熊家主,大军马上就要到巴山城下了,不知你手下的兵马准备如何?”
随意斜了身侧的熊昙朗一眼,欧阳頠淡淡的出声询问道,胯下的骏马也似乎受到主人的影响,轻轻打了个响鼻。
“将军放心,小弟麾下的儿郎们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这一天呢,等下将军只管瞧好,绝不会让将军失望的。”
听到询问,熊昙朗连忙满脸堆笑的回道,不敢有任何怠慢。
“那就好。”
欧阳頠轻轻点了点头,经过细细打理的花白胡须随风摆动,给他清矍的面容添了一分飘逸。
此次他率众征讨巴山,就算不能克城破敌,可也绝不能大败亏输。
现在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敢大意,所以才不放心的将熊昙朗喊过来询问。
“本将军上次赐给你的甲胄,可让儿郎们都穿上了?”
稍稍想了想,欧阳頠又问道,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丝不妙的预感,就好像此次出征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一样。
“都给儿郎们穿戴齐了,有精甲护身,此次攻城,我军必能一鼓而下!”
信誓旦旦的说着,熊昙朗似乎是怕欧阳頠还不放心,又补充道。
“将军,此次攻城,小弟可连家底都掏空了,不仅兵马齐出,而且族里的兵甲也都给儿郎们配上了,这次小弟带来的两千人,足有三成着甲!”
“小弟对侯爷拳拳赤诚之心,天地可鉴,不过,破城后。。。”
熊昙朗搓了搓手,有些谄媚的看着欧阳頠笑着说道。
“小弟希望将军能将战利品多分给小弟一些,也好慰劳一下辛苦攻城的将士们。”
“熊家主放心,侯爷对忠心有功之士,从不吝赏,此番若是攻下巴山,你损失多少,侯爷双倍给你赏赐回来!”
看着面前满脸堆笑的熊昙朗,欧阳頠眼底浮现一抹厌恶,可嘴上却说的十分好听。
而闻听此言,熊昙朗面上自是喜不自胜。
阵前讨赏,只顾眼前利益,真是短视之辈,不足与谋!
心中冷笑,可欧阳頠面上仍不动声色,手中马鞭轻扬,朝前指了指。
“此距巴山城已不远,熊家主自去准备吧,若是破城,我自当将熊家主记为首功!”
“多谢将军,我熊昙朗必竭尽全力!”
熊昙朗像是颇为感激的朝欧阳頠一拱手,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向自家队伍策马而去。
待回归自家阵列后,不用辛苦伪装的熊昙朗大松一口气,头颅轻斜,看向欧阳頠所在的方向,用力往地上狠啐了一口唾沫。
“这个老匹夫,还真打着爷爷给他卖命的好算盘呢?”
“也不打量打量自己到底配不配爷爷给他卖命!”
熊昙朗恶声恶气的自语道,刚刚欧阳頠那副居高临下的神态,着实把他气坏了。
神气什么,不就是个叛军的郢州刺史吗?
等下爷爷闹将起来,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威风!
稍稍缓了缓,暂且按下心中的愤恨,熊昙朗找来随军的家奴熊忠和手下的几个心腹,向他们交代道。
“等下你们几个率兵快至城下时,记得注意我手上的令旗,只要我红旗一打,你们就立马率军掉头,往后面冲!”
虽事先早已商量交代过,可熊昙朗还是耐心的再交代了一遍,不仅欧阳頠怕出问题,他也怕得很。
“记住了,向后冲杀的时候,不要与欧阳頠的军卒纠缠,只要使劲冲出一条路来就是了,击溃欧阳頠是黄法氍的事,与我们无关。”
逐一扫视过手下几位心腹的面庞,熊昙朗面色极为认真的说道,此刻,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平常的贪婪与凶狠,唯有郑重。
此次作为,实乃行险,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
可熊昙朗一直以来,都深信一个道理,那就是富贵险中求!
这次行险若是成功,不仅身上藩篱尽去,还会有一大笔横财落到他的手上,足以抵他数年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