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雪坐在床沿,时不时的探时九栀的脉,烧已经退了,可人却还不醒。

刚准备把菜拿去厨房再热一热,回过头,便看见时九栀盯着自己。

“额……姑娘?”看她迷茫的眼神,不能是烧糊涂了,把自己忘了吧…

时九栀没有回答,就那么安静的看着雪。

雪也就那么看着她,真烧糊涂了?

盯了她几秒,开口问。

“饿吗?”

时九栀点点头。

看来没烧糊涂,还知道饿。

“能起来吗?我把饭拿过来?”雪话音刚落,便转身拿饭菜。

时九栀怔了怔,起身,缓慢下床,浑身疼的厉害,脑袋也晕乎乎的,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翻滚,直想干呕。

坐到饭桌前,时九栀还没有缓过来。

雪见状,也没有说什么,盛了一碗汤,坐在她旁边喂她。

“张嘴。”

时九栀抬眼看他,乖乖的张了嘴。

“凉吗?我拿去热热?”盛在碗里的汤拿在手里没有感觉到热度,怕她喝了凉汤不舒服,开口问。

时九栀摇摇头,自己拿过碗,没几口便喝完了。

“还有这些菜,姑娘尝尝可还行。”夹了许多菜放在时九栀面前的碗中,又给她盛了一碗汤。

时九栀端着汤,目光有些呆滞。

雪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刚想开口,却发现时九栀的眼眶红了。

没有问缘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的汤好好喝……”时九栀低声道。

“那姑娘还不喝?”雪有些好笑的问她。

说过他熬汤好喝的不止她一个,可没有谁夸的这么简单。

喝了两口,眼眶实在酸的厉害,眼泪落进了碗里。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生病的人可能都比较伤感吧,雪也没有多想,擦了擦她的眼泪,拿过汤喂她。

“想家了?”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郎中,也知道人总在生病的时候格外想家。

时九栀没有反应。

“唉,有机会回家多看看。”雪安慰她。

时九栀没有回答,拿了筷子夹菜吃。

时九栀吃的着急,但也没呛到,嘴里一直塞着东西,眼眶还是红的,看起来蛮怪异的。

时九栀把桌子上的东西都吃完后,起身想道谢,却没想到,腿不知为何,使不上力气,刚站起来,便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

“姑娘这是???”

好巧不巧的跪在了雪的面前,可时九栀也没力气站起来。

便跪在地上直接道了谢“感谢公子这两天的照顾,九栀也没什么可报答公子的,公子如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

话还没有说完,雪便笑了起来。

“这是幽谷峰的道谢方式?”突然一跪,雪倒是有些措手不及。

“不是……”

“那姑娘这是?”

“腿没劲了…”

“噗……哈哈……”

时九栀抬头看他,很好笑吗?她只是腿没劲了,她也是想站着道谢的。

雪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清冷,所以时九栀刚睁开眼时,看他拧着眉毛看自己,有点怂,便一直看着他。

时九栀见他笑了,心里颇有些尴尬,抬头看他,发现他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时九栀多看了一会,长的好看的人果真怎么看都好看。

雪扶时九栀站起来,时九栀离他有些近,脑袋开始有些晕乎,闻着他身上的药香,脑袋更晕乎了。

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出去走走可好?”雪见她脸上没有什么气色,提议道。

时九栀点点头,扶着桌子站起来。

这腿怎么突然疼上了???

时九栀运了运气,还好,通了。

深吸了一口气,便出了屋门。

可没走几步便坐在了,院子中间的亭子下。

“公子这的景色真是不错,公子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吧。”时九栀为了避免尴尬,开口道。

雪听她声音又粗又哑,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这天黑的差不多了,自己也没有挂灯,能看见什么,怕是不想尴尬吧。

雪也没戳破她,解释道:“的确,这院子中的草药都是我种的,而且有些草药娇贵,适应不了京城的土,只好去山里挖了些。”

时九栀听后,愣了许久,这…是一个公子该做的吗?

又打量了一下雪,相貌不凡,虽说衣服颜色过于简单,但只要识货的,绝对知道价格不菲,而且这府邸在偌大的京城里都找不到一样的。

“敢问令尊是朝中哪位大臣?”

“原来你是想问这个啊……”雪轻笑出声,同她解释。

他并不是什么公子,只是个孤儿,被好心人收养后,便一直为他做事,说到底,他也是个下人罢了。

这宅子,也是那人嫌弃了,所以才送给他的,这府里,只有他一个人。

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里随随便便把这么大的宅子送给他人,那人可谓是财大气粗。

“原来如此……”时九栀有些后悔问,这不是戳人家痛处吗?

本想问那人是谁,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雪见时九栀一脸的纠结,开口问“姑娘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被人看破,时九栀颇有些尴尬。

“这里就姑娘和我,姑娘是怕什么?”

时九栀抬头,对上他略含笑意的眼神。

“公子说的那人…………”

“花楼公子。”

闻言,时九栀微怔,花楼公子可是京城出了名的风流,在峰上的时候,便总听一些师弟说花楼公子男女通吃,看着面前如此绝色的人,再加上这个宅子,时九栀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姑娘在想什么?”雪见时九栀的表情颇有些微妙,便知道了个大概。

“没什么………”

“姑娘怕是误会了,花楼公子并不是姑娘所想的那样,公子从不近女色,而且也绝不是什么断袖,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公子为此苦恼了好久。”雪笑着为时九栀又斟满茶。

“是我误会了…还望公子见谅。”时九栀有些尴尬,自己什么都还没有说,那人便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吗。

“无妨。”雪看着时九栀的目光柔了几分。“姑娘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了……”时九栀缩了缩脖子。

见状,雪把方才拿着的披风披在了时九栀的身上。

“夜里虽不像军营里那么冷,但姑娘还是小心着凉。”

细碎的月光落在他身上,他的声音很低,整个人都显的温柔起来,属于他的那份墨香,萦绕在时九栀的周围。

把她耳前的头发绕到了后面,又顺了顺。

时九栀不自在的低了低头,拉开了距离。

雪并没有把她安排在客房,把她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客房还没来得及收拾,而且好久没有点火炭,想必又湿又冷。

时九栀也不傻,知道自己躺的地方是他的房间,墙上的水墨画,还盖着他的名字,想不知道都难。

“占了公子的房间,实在是不好意思,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房间?”时九栀站在门口回头问他,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进去。

“有,但没来得及收拾。”

“那………”自己可以住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雪便打断。

“姑娘可是嫌弃?”雪知道她是怕添麻烦,可客房自打他进了这宅子,就没怎么进过,更别说收拾了,想必积了不少灰。

“那公子??”时九栀实在是想不出来他还能睡在哪里。

“那里。”雪指了指屋内的一个屏风。

“公子睡地下?”时九栀疑问。

“那还有一个床。”雪无奈道。

把时九栀安顿好后,自己便在屋的另一头躺下了。

屏风不算大,稍微探头就能看见外面。

他回头看了看时九栀,发现她并没有躺下,而是歪着头看自己这边,模样傻的不行,像极了他之前救治的一个傻孩子,那个孩子不会说话,给他看病的时候只会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自己要是给了糖,便会歪着头看自己表达自己的好感。

雪看着时九栀呆傻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时九栀自然看不到。

“姑娘为何还不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