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

“嚯，排场还挺大。”宋江吐槽了一声。

来到东门前，这才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好事者，纷纷仰头指指点点，都是对公孙胜的堂皇举动在评头论足。

东门这里，还有三方人马。

除了一小队守城将士，另有朱仝、雷横以及他们领衔的县衙马兵和步兵。

“哥哥，你来了？”朱仝向宋江抱拳，指着城楼顶：“看到那人没有，等了你好久了。”

宋江疑惑：“你怎么知道他在等我？”

朱仝回道：“这莽撞人冲上城楼，说要在顶上等人，黄昏约战，守城将士自然不肯，奈何动手后发现不是一合之敌，于是向县衙求救，我与雷横先后赶来，质问那人，方知他在等哥哥应战。”

“原来如此。”宋江点了点头：“确实是等我。”

雷横好奇：“哥哥，这是何人，何时与他有过节？要不要弟弟们冲上去，把他捆了扔入大牢？”

雷横以为，那是宋江的仇敌，来这里找不痛快的。

宋江摇头否决：“不必。这人我不认识。今天我在县衙收到战书，是一个叫公孙胜的，邀我来东门，想来就是他了。”

战书？朱雷二人都觉得活见鬼了。

及时雨宋江的大名在河北山东一带如雷贯耳，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谁会吃饱了撑着在郓城挑战宋江，回头不怕被江湖上一众英雄嗤笑吗？

宋江与朱雷二人简短沟通一番，便闲庭信步登上城墙，最后来到城楼顶。

这时太阳就快要彻底沉下去了，光线有些暗淡，好在城楼附近灯火通明，所以他能把公孙胜尽收眼底。

头绾两枚鬅松双丫髻，八字眉配上一双杏子眼，四方口被一部落腮胡包裹。身长约八尺，道貌堂堂，威风凛凛，但总体上偏古怪一些。

不愧是入云龙，长得就很鹤立鸡群。

宋江在打量公孙胜，公孙胜也在打量宋江。

在公孙胜眼里，前方这人身材匀称，皮肤黝黑，其貌不扬，放在大街上混入人群，好比水入大海，因此流露出对宋江的轻蔑：“你就是及时雨宋江？”

宋江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向对方抱拳：“正是宋江。宋江见过入云龙公孙胜先生。”

咦，这小黑子还怪有礼貌的。但公孙胜不吃这一套。

他冷哼一声：“姗姗来迟，贫道还以为你怯战不敢来了。”

宋江并没有被激怒，爽朗笑道：“先生说笑了。先生诚邀，宋江不敢不来。只是，宋江不知何时得罪了先生，为何到县衙下战书？”

公孙胜依旧不苟言笑：“很简单，贫道要和你比个高低。”

宋江赶忙追问：“不急，先生且说说，为何给我下战书，总得有个师出有名吧？”

公孙胜想了想，这事确实得说清楚才行，不然打了一场糊涂架，回头倒显得他入云龙不识好歹，于是娓娓道来。

话说，公孙胜这些天游历到郓城，看到郊外不少村庄饱受干旱之苦，便大发善心，施法掐诀呼风唤雨，想要帮乡亲们解燃眉之急。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即便乡亲们后来对他感恩戴德，却总是提到一个名字——及时雨宋江。

在郓城老百姓口中，这个县衙押司似乎有通天彻地之能，同样擅长呼风唤雨，且因为连续在多个村庄治旱有功，已然成为乡亲们口口流传的当世神明。

这下子，公孙胜不干了。

他想着，贫道费心费力不计回报，到头来还是不如一个当地人。

经过打听，公孙胜了解到宋江很多事迹，名声确实响亮，但显得言过其实了。

关键是，宋江是水系灵根，他公孙胜也是，宋江能下雨治旱，他公孙胜也能。

既然拥有同样本领，凭什么宋江名气更大。

故此，公孙胜对宋江下战书，借此向世人证明，自己才是更厉害的那个，宋江不配骑在他头上。

这时，公孙胜一想起外界对宋江的评价，顿时更加义愤填膺，甩了一下手中拂尘，毫不客气下令：“动手吧！今日贫道定要叫你知道何为人外有人。”

宋江蹙眉，这个入云龙怎么脾气很火爆的样子。

他眼珠子滴溜转动，朝公孙胜问道：“那先生打算如何决斗？”

“简单。自然是斗法。”

“如何斗？”

“还能怎么斗，自然是捉对厮杀。”

宋江摇了摇头：“万万不可。此乃城门要地，下方又聚集了这么多人，两个炼气士厮杀影响甚大，有违天和。”

公孙胜扫了一眼四周，觉得宋江说得有理，瓮声瓮气问道：“那你说如何？”

“先生不是说，不忿宋江沽名钓誉吗？言下之意，便是认为宋江下雨治旱不如先生嘛。既如此，我等比试唤风唤雨不就好了？”

公孙胜眼睛一亮，似乎确实如此，于是点了点头：“善！贫道先来，好叫你知难而退。”

话音刚落，公孙胜甩了甩拂尘，单手放在身前掐诀，嘴唇喃喃念起咒语，很快头顶聚集一片乌云，云层中轰隆作响，有几条雷蛇偶尔划过，一闪而逝。

城门附近，聚集的人群早已摩肩接踵，此时看到漆黑天空中，有黑如墨汁的乌云，当即惊为天人，同时又因为久旱，都激动不已。

要下雨了吗？这可真是太好了。

朱仝雷横站在一起，由于距离太远，并不知道宋江公孙胜二人沟通了什么。

但看这副架势，不难猜到，这两人已经开始斗法，且斗法的内容，就是下雨。

朱仝当即哈哈大笑：“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

雷横更是嘲讽起来：“这道士，自取其辱。”

宋江的唤雨术，别人没见过，他二人可是有切身体会的。

无论是乌云覆盖范围、厚度、声量、雷蛇数量和频率，都不是眼前能相提并论的。

这不，雨已经从头顶砸下来，雨量也算大，但充其量就是一般性大雨，且覆盖范围勉强五亩左右。

小巫见大巫。

雨下了几十个呼吸的工夫，雨中乡亲们在狂欢，但公孙胜却突然结束施法。

他再甩一次拂尘，整个人看起来格外仙风道骨，对着宋江趾高气扬笑道：“贫道这呼风唤雨如何？你若当众认输，贫道可以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