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骊山皇庄

尉迟宝琪哼着小曲,走在去往尚食局的御道上。猛然,他惊讶的站住,刚才李二陛下给取了个什么名字?玉液,“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这……

而此时的太极殿内,大唐的一众君臣,已经开始了讨论,新宫选址的问题。

等尉迟宝琪回到尉迟府的时候,已经是到了酉时。尉迟宝琪洗漱后,便疲惫的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觉得有人在拍打自己,尉迟宝琪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见是春桃,在叫自己起身,便说道:“春桃,我有点累,让我多睡会。”

“郎君,圣旨来了。你快起来接旨。”

尉迟宝琪一听这话,马上就是一个激灵,赶忙起身,换好衣服,便匆匆跑去大堂接旨。

“泾阳县男,都水监主薄,尉迟宝琪。忠孝仁悌,专心用事……着赏赐皇庄一座。”

“臣,尉迟宝琪接旨。”说完,尉迟宝琪便从张阿难的手中,接过了圣旨。

“恭喜尉迟爵爷,得赏皇庄。”

“谢张内侍。来人,为张内侍,摆上一桌。”

“不,不,不。爵爷。我必须回了。”

最后是尉迟宝琪硬塞给了他一个食盒,将他送出尉迟府外。

等尉迟宝琪进入正堂大厅,便听见尉迟敬德豪爽的声音,“今天宝琪立功了,得赏皇庄,家中大赏。”

而尉迟宝琪默默的坐下来,仔细回想今天自己的表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院外兴高采烈的尉迟府侍从、侍女,轻声朝尉迟敬德问道:“阿耶,我的赏赐是下午就定好了吗?”

听到尉迟宝琪的话,尉迟敬德摆手,让部曲、侍女关了正堂大门后,看着大堂内只留下他们父子三人,才轻声说道:“下午,都在议论新宫的选址,没有提起你。我还以为,对你的封赏,过些天才会下来。没想到圣人,居然连夜传旨,还赐的是皇庄。”

听完尉迟敬德的话,尉迟宝琪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就是祸患了。尉迟宝琪今天表现的太好了,不但让李二陛下重新认识了他,还让李二陛下觉得,尉迟宝琪快脱离他的掌控了。对于皇帝来说,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皇帝,天生就有极强的掌控欲。发现一件事情,快脱离自己掌控的时候,他们想的绝对不是什么适应、什么再看看,他们的第一想法,绝对是毁掉。毁掉后,便是一了百了,一劳永逸。

尉迟宝琪今天能走出太极宫,绝对是因为尉迟敬德曾三次救过李二陛下性命。要不然,等待尉迟宝琪的应该是,终身圈禁在皇宫内。

古代是个生活十分缓慢,且“人吃人”的社会,它最注重的是安稳。没看见历史上的大多数变法,全部是以失败告终。秦国商鞅变法能成功,那是因为那时的秦国羸弱,已经到了不变法,就亡国的地步。

想到这里,尉迟宝琪对着尉迟敬德建议道:“阿耶,您将那齐王府,还给圣人吧。圣人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已经送给圣人了。”尉迟敬德说完,便又朝着尉迟宝琳、尉迟宝琪说道:“我是没读好书,但不是傻。不用你们兄弟俩一直提醒。”

是啊,能名留史册的人物,就没有蠢人。他们可能见识比不上现代人,可能知识的储备比不上现代人,但他们的智慧,绝对是拔尖的。尉迟宝琪见到的那群国子监学子,论智慧绝对超过现代很多的大学生,尤其是zz智慧。

听到尉迟敬德已经将齐王府,送还给李二陛下了,尉迟宝琪也是了却了一件心事。他朝着尉迟敬德和尉迟宝琳说道:“今天,我没经过阿耶和大兄同意,就将家里酒的九成份子,献给了圣人。”

尉迟宝琳一听这话,马上说道:“二郎做的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么大的生意,单凭我尉迟家,守不住的。”

“谢谢阿耶、大兄能体谅我。明天,我就搬到皇庄里去。”

“不用这么急吧?”

尉迟宝琪苦笑一声,看了眼尉迟敬德,才对着尉迟宝琳说道:“今天的表现,太好了。我还是早点处在圣人的眼皮底下,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你今天君前奏对,到底说了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

等尉迟宝琳和尉迟宝琪出去后,尉迟敬德坐在灯火通明的大堂内,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尉迟敬德仿佛做了什么决定,只见他快步走出大堂,站在门外,朝着前院大喝一声:“集合。”

一刻钟后,尉迟府护卫集合完毕,因为处于长安城内,众人并未着甲。

尉迟敬德看着眼前的部曲,沉声说道:“老三,你和孙大领五十部曲,明天随宝琪去皇庄。”

“家主。”尉迟禄和孙大右膝跪地,一脸惊诧。

“这是军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第二天,当尉迟宝琪悠悠转醒的时候,孙大已经领着四十人,朝骊山赶去。

等尉迟宝琪用过早饭后,便汇合尉迟禄一队人马,骑马朝骊山而去。尉迟府内的春桃正在收拾尉迟宝琪的东西,她下午会被尉迟府护卫,护送去骊山。

李二陛下赏赐的皇庄,位于骊山最北处,距离长安城不到50里。尉迟宝琪一众人,骑着快马,不到半个时辰,便进入了骊山皇庄。

看着这处约莫有五进的大宅子,尉迟宝琪不住的点点头。虽然这处皇庄是整个骊山皇庄建筑群内,最小、最偏的一座,但胜在幽静,且往南便是秦岭余脉,往北就有村庄,地理位置非常不错。

尉迟宝琪进入皇庄后,皇庄门楼已经悬挂着“尉迟府”三字。他进入大堂,便发现孙大等人,看押着一位穿着富贵,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一位胖胖的员外。

“孙大,怎么回事?”尉迟宝琪还没出声,尉迟禄的声音便已经响起。

“这个狗东西,想卷金银逃跑。”

“那些金银是我的。”员外大声说道。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位,穿着浆洗的已经发白儒衫的中年人,“小人田鸣,是皇庄的副管事。见过泾阳县男。”

“副管事?那管事呢?”

“我就是管事。”员外挣脱尉迟府护卫,站起身说道。

尉迟宝琪看着这穿着绫罗绸缎的管事,不禁笑道,“皇后娘娘都穿着布衣,你却能穿绫罗,真是娘娘的好奴才呀。账册呢?”

一听尉迟宝琪这话,这位管事冷汗马上下来了,但他仍昂首的对着尉迟宝琪回到:“账册在宫里,有本事你去取。”

随着管事的话音刚落,一位内侍匆匆走了进来,他朝着尉迟宝琪躬身行礼:“内侍张达,见过泾阳县男。”然后,便对着那管事说道:“杜管事,什么在宫内?需要杂家走一趟吗?”

看着张达的到来,杜管事知道自己完了。“噗通”一声,杜管事呆滞的坐在了堂内的木地板上。

“张内侍,这个人就麻烦你呢。”

“诺。来人,将他押下去。”

等杜管事被抬下去后,尉迟宝琪便开始大刀阔斧的处置皇庄内的头头,他将原皇庄内的所有头头遣散,然后吩咐道:“三叔,以后庄子的护卫首领,就麻烦你受累了。”

“诺。”

“张二憨,你以后就是庄子的护卫副首领,将庄子上原先的护卫,给我好好操炼。”

“诺。但是郎君,我觉得还是叫张大好。”

尉迟宝琪瞥了张大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五叔,庄子内就麻烦你了。”

“诺。”尉迟五便成为了尉迟宝琪的内府大管家。

“田鸣,是吧?来庄子几年了?以前在庄子上,做的什么?”

“禀泾阳男,来庄子三年多了,以前都是跑庄子和长安内的关系。”

“好,那你以后就是外事大管家。”

尉迟宝琪将主要的头头确定了,便让他们自己找人,组建自己的班底。他特别交代田鸣,先在庄子内,找一个偏僻的大院子。等田鸣告知,府内靠山的地方,有三个偏僻的大院子后。尉迟宝琪立即通知尉迟五,先将那三个院子收拾出来。

然后尉迟宝琪书信一封,让护卫给长安送去,让尉迟府内的护卫,尽快将尉迟府院内制酒的工具,还有原先制造工具的匠人,一起送来。

到了下午,制酒的工具开始工作,匠人也在加紧赶制工具。

春桃和厨娘也过来了,等她们安顿好,便开始了晚饭的制作。

傍晚时分,尉迟宝琪看着夕阳西下,骊山在斜阳的映照中涂上一抹红霞,红的似火、红的似酒。不禁想到一首诗,感叹道“渭水秋天白,骊山晚照红。行人迷古道,老马识新丰。霜雪满归鬓,乾坤犹转蓬。愁来成独酌,醉袖障西风。”

到了夜里,尉迟宝琪让庄子上,新上任的头头,和自己同桌吃饭。

尉迟宝琪手拿汤碗,对着张大问道:“那些原来的护卫,怎么样?”

“有的还行,有的实在……这些人基本都是以前上战场,受伤退下来的老兵。”

尉迟宝琪沉思片刻说道:“让他们以后种地,或做其他营生。护卫就别当了。”

“那不行呀。他们孩子还小,当府兵年纪不够。”

“给他们留着名额。孩子年纪到了,就开始跟着护卫操练。”

听尉迟宝琪这样说,尉迟禄在一旁担心的问道:“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现在这里,是尉迟府。我尉迟宝琪的尉迟府。”

听完尉迟宝琪的话,护卫的两个首领,都没话了。于是,尉迟宝琪又朝着田鸣吩咐道:“老田,你去长安东市和西市,各买一座酒楼……”

“郎君,长安东、西市内,那酒楼就是下金蛋的鸡,根本不会有人卖,那是能传家的呀。”一听尉迟宝琪的话,田鸣便赶紧开口说道。田鸣心里也是叹气,好不容易来了个新家主,自己也算被重用了。家主吩咐下来第一件重要的事,自己就推了,这样家主怎么想?但是这事,自己真办不了,这不是自己能力不行,是真买不到。

“又是传家。”尉迟宝琪喃喃自语着,等他将碗内的汤喝完,他猛的朝内侍张达望了过去。是啊,自己弄酒楼是为了卖酒,自己搞不定,自己身后不是还有两尊大佛吗。于是他便朝着张达说道:“张内侍,酒楼的事,交给你。”

张达一听,懵了呀。不是,我是皇后娘娘派过来管账的,怎么就吃你一顿饭,就吃出去两座酒楼,你尉迟府家宴声名赫赫,但也应该没这么贵吧?何况自己就是一个内侍,去哪给你弄两座酒楼?

想到这,张达连忙摇头,“我弄不了。真弄不了。”

“谁让你弄了?”尉迟宝琪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预计,今年酒水的利润在200万贯左右,你汇报给皇后娘娘,让她帮帮忙。”

“什么?200万贯?”众人惊呆了。抢钱也应该没这么快吧。

于是尉迟宝琪便对众人,说了自己的规划。什么酒楼一层大堂,每桌只供应一壶玉液酒;二楼包间,敞开供应,但要收取包间费;如果有三楼,那就供应精装的玉液酒。反正就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到的;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吃完饭,尉迟宝琪出去溜达了一圈,准备泡温泉。而张达,则是在大堂,奋笔疾书,将尉迟宝琪刚才的计划,记录下来。

刚写完,走出大堂,正准备往酿酒的院子走去,就看见春桃拿着一张纸,在求着尉迟五什么。

“尉迟管家,这是有什么事?”

尉迟五一见张达,跟见到救星一样,马上将张达拉了过来,“春桃,我是个大老粗,不认什么字。这是张内侍,他认字。”

春桃看着穿着宦官服饰的张达,放下心来。唐朝虽然开放、包容,但男女大防,还是比较注重的。春桃将那页纸递给张达,然后说道:“这是傍晚,郎君在府外做的诗,很多字我不认识。”

原来尉迟宝琪看完晚霞,便回到书房,将诗抄下来,然后便让春桃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