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巴奇听闻此言,眼眸瞬间被阴鸷所充斥,好似寒夜中潜藏的恶狼。
他猛地一把将乌恩其扯至身前,手中长刀仿若一条嗜血的毒蛇,紧紧贴在乌恩其的脖颈,刀刃深陷皮肉,殷红的鲜血丝丝渗出,在月色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乌恩其面色惨白如纸,却强忍着刺痛,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毫不畏惧地怒视渥巴奇。
“大景人,休要欺人太甚!”渥巴奇声嘶力竭地咆哮,那声音仿佛要将这寂静的夜空撕裂,“你若不放我们离去,我即刻便取他性命!
我绝不相信,你们大景人如此大动干戈,不是为了救他!”
赵驹面色透着几分古怪,眼中戏谑的光芒一闪而过,嘴角依旧噙着那抹淡淡的笑意,语气不紧不慢,仿若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之事:“渥巴奇,你怕是误解了。
我与他非亲非故,他的死活于我而言,又有何干?你若执意顽抗,那便鱼死网破,届时,可莫要后悔。”
渥巴奇听闻赵驹这番话,只觉心中猛地一震,握着长刀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本将乌恩其视作绝境中最后的救命稻草,然而赵驹这出乎意料的态度,让他瞬间乱了阵脚。
他仓惶转头,看向乌恩其,眼神中满是不甘与绝望,声嘶力竭地吼道:“不可能!你在说谎!你们大景人怎会对他的死活置之不顾?
他若一死,乌日图那老匹夫必定会调兵南下,踏平你们大景边关!”
渥巴奇满心懊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不住地咒骂自己的愚不可及。
早知今日会陷入这般绝境,他绝不该被贪婪蒙蔽心智,妄图留着乌恩其的性命,以此要挟乌日图,谋取那虚无缥缈的巨大利益。
此刻,赵驹对乌恩其生死毫不在意的态度,犹如一记重锤,彻底将他敲懵。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渥思塞当初的命令,若那时能听进去,早早将乌恩其斩杀,他此刻恐怕早已安然回到大本营,又怎会像如今这般,被大景人逼至穷途末路,毫无退路。
赵驹望着渥巴奇那懊悔交加、近乎扭曲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笑意,仿若在欣赏一件滑稽的展品。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渥巴奇耳中:“渥巴奇,你似乎还未认清当下的局势。
乌恩其的性命,确实价值不菲,但你,堂堂土尔扈特部小王子的人头,同样珍贵无比。
横竖你们今日都要落入我手,即便你杀了乌恩其后再自行了断,我只需将你二人的尸首送回,乌日图怕是忙着找你老爹兴师问罪,哪还有闲工夫南下攻伐大景?”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乌恩其,突然开口,声音虽因疼痛与虚弱而略显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大景人,恳请你将我的死因,以及土尔扈特部所谋划的阴谋,如实告知我的大父!”
话音未落,他便一梗脖子,毅然决然地朝着渥巴奇手中那寒光闪烁的长刀撞去。
“你……你简直疯了!”
渥巴奇惊恐万分,下意识地猛地抽回长刀,对着刀下之人怒声嘶吼。
他心里清楚,乌恩其若真死了,按照眼前这可恶大景人的说法,他的小命也是难保。
乌恩其却毫无惧色,双目圆睁,眼中怒火熊熊燃烧,直逼渥巴奇,厉声喝道:“渥巴奇!你这卑鄙小人!我绝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乌恩其自幼便被当作杜尔伯特部的继承人悉心培养,部落中的族人对他关怀备至、呵护有加。
他怎能因自己,致使大景与部落之间战火纷飞、生灵涂炭?
即便要报仇雪恨,那也该是向罪魁祸首土尔扈特部讨还血债才对!
“乌恩其,你且放心。”赵驹笑眯眯道:“我定会将你的死因,以及土尔扈特部的阴谋,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告知乌日图大汗。
你的牺牲,绝不会付诸东流!”
渥巴奇听着赵驹的话,心中愈发慌乱,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可能被眼前的惊涛骇浪吞噬。
他慌乱地看向赵驹,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你究竟想怎样?”
赵驹神色一凛,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散发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息,冷声道:“渥巴奇,摆在你面前的,如今只有两条路。
其一,即刻放下武器,乖乖投降,我或许会念及你尚有悔意,考虑饶你一命!
其二,若是继续负隅顽抗,冥顽不灵,那后果,你自己掂量!”
渥巴奇心中犹如翻江倒海,多年的骄傲与野心让他实在难以面对自己选择屈辱投降。
但求生的本能又在他心底不断拉扯,他的目光在赵驹冷峻的面庞和四周严阵以待的士兵身上来回游移。
最终,紧握长刀的手缓缓松开,“当啷”一声,长刀落地,在寂静的夜中发出清脆而又刺耳的声响,似是为他的失败奏响的挽歌。
“我……投降。”渥巴奇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无尽的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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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侯孝安的军营中,夜色已深,但营帐内仍灯火通明。
侯孝安与几位百户围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桌旁,他们的面色都显得异常疲惫,尤其是那几位百户,脸上的倦容几乎难以掩饰,眼眶深陷。
“各位,这几日辛苦了。”侯孝安率先开口,声音略带沙哑,却也难掩其中的关怀与歉意,“但形势所迫,我们不得不加强戒备,以防敌人趁夜偷袭。”
张顺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将军,我们明白。
只是这夜巡实在太过频繁,兄弟们几乎都是连轴转,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李玉堂也附和道:“是啊,将军。大家每天都只能睡上两三个时辰,巡逻时都有些恍惚,这要是真碰上敌军,怕是反应都跟不上。”
侯孝安缓缓抬起头,目光在几个百户脸上一一扫过,他深知士兵们的艰辛,可当下局势严峻,容不得有丝毫懈怠,“诸位,我明白大家的难处。
可如今敌军动向不明,咱们必须保持警惕,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正当百户们还欲再言,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洪亮的声音穿透帐帘传了进来:“报!将军,大喜啊!赵百户将土尔扈特部的小王子给抓住了!”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