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干净、迷离、深邃，充斥着致命的吸引力。
以往围绕在她身边的异性，看着她的目光都充斥着贪婪和欲望，让她厌恶到了极点。
可这个男人不同。
他看着她，没有一点侵略性。
顾人语后知后觉的反应回来，脸颊有些微烫，忙稍稍点了下头，随即便加快脚步出了教室。
陈北质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缓缓勾起一侧嘴角，藏在口袋里的右手食指轻轻略过那枚小巧的遥控器。
“呵，她还以为她是国际银行行长的千金呢？居然妄想顶替楚灵去参加比赛，真是不自量力。”
“放心吧，她旷了这么久的课，班导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咱们就在一旁看热闹就好了。”
“不过顾人语的舞一般人的确跳不了，就怕班导为了学校的荣誉真答应了她，那楚灵……”
两个跟班讨论的热闹，突然发现杜楚灵一直没出声。
疑惑抬头，却只见她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笑的灿烂。
“楚灵，你看什么呢？”
两人顺着她的目光扭头，惊诧发现原本站在门口的教官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们跟前。
一米八七的身高，足以俯瞰她们。
她们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不同于校草那种秀气的英俊，他更像是皑皑白雪间挺拔的劲松，充满了阳刚之气。
目光干净、疏离甚至冷漠的不近人情，却又因为太过好看而更多了些薄情的味道。
只一眼，就足以令她们心动沉沦。
“陈、陈教官……”心跳的太快，一开口，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杜楚灵羞红了脸，低着头，根本不敢再去看他。
“门口的水杯你扔的？”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杜楚灵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有些心慌。
“陈教官，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顾人语挑衅我，她想顶替我去参加比赛，所以我一时气急才……”
“打扫干净。”
陈北质冷声打断了她。
他不是来听狡辩的。
扭头，森冷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同学：“明早六点操场集合。”
音落，陈北质转身离开，全然不顾身后教室内的一片哀嚎。
“六点？鸡都没打鸣呢吧？也太早了！”
“安娜老师救我……”
“安娜老师没空。”
……
上课时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两位备课老师。
顾人语脊背笔直的站在办公桌前，看着坐在正对面的班导。
“你家里的事我都听说了。”班导轻叹了口气，看着顾人语的目光里满是可惜：“学校出于多方面考虑，虽然没有做开除处理，但代表学校参赛的事……肯定是不行了。”
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然攥紧，顾人语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可是我的能力您是清楚的，没有人比我更适合……”
“的确。”班导点了点头：“你跳的‘霜降’难度系数极大，若是参赛得奖的概率非常高，但是宁大毕竟是百年老校，荣誉第一，各方校领导都无法接受一个有污点的人代表学校出赛，你能明白吗？”
……
夕阳彻底沉入海平线，海浪依稀，海风微凉。
顾人语抬手将鬓间被海风吹乱的碎发别在耳后，另一手抓起酒瓶递到了嘴边。
感受着微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流进胃里，思绪逐渐变的模糊。
这种感觉是陌生的，却意外的让她着迷。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顾人语摸索了好一会儿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视线模糊，但还是按住了接听键。
“顾小姐，我这边有了新发现也许你会感兴趣，不如……”
“方、子博？”顾人语打了个酒嗝。
刚才手机上显示的是这个名字没错吧？
话筒另一边的人闻声一怔。
“顾小姐，你喝酒了？”
然而此时的顾人语根本听不进他说了什么，她满脑子都是父亲跳下楼时的画面。
情绪仿佛在这一刻崩溃。
她突然冲着手机撕心裂肺的咆哮。
“方子博！你就站在我爸对面，你为什么没拉住他？你为什么非要逼死他？你算什么警察……”
手机无力的从手中滑落，却在即将触及地面时被另一只手接住，然后果断挂断。
顾人语朦胧的目光顺着那只手朝身后看去。
高大挺拔的身姿，与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逐渐重合。
只是此时他没戴帽子，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在月光映照下更是魅惑人心。
“是你啊。”
顾人语含糊出声，察觉到脸上还有泪，胡乱抹了两把。
陈北质俯身蹲在她旁边，看着她因为喝醉而红透的小脸儿，水润樱红的薄唇微微张合，海风凉薄，却抵不过他的心冷。
“你们班导看你一个人走了不放心，托我来看看。”
他的嗓音低沉，蛊惑着她。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家？”
顾人语抬头看着他，月光朦胧，她褐色的瞳孔被水雾覆盖，楚楚可怜。
“有爸爸和妈妈在的才叫家，我那……顶多叫民宿。”
她哭的可怜，眼泪很快就洇湿了他的衣襟。
陈北质嘴角紧抿，一双手掐着她的肩膀，想要将她推远一些，可顾人语却脚下踉跄，整个人突然失去重心朝海水中摔去。
陈北质下意识想要去拉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
眼睁睁看着她纤细的身影重重摔进海里，溅起浪花无数。
漆黑的瞳孔逐渐变冷，甚至隐隐透着憎恨，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的握紧。
可即使她喝醉了，身体还是本能的做着求生反应，拼命的在水中挣扎。
衬衫的纽扣被海水冲开，一条项链紧跟着漂浮在了水面上。
即使暮色浓重，陈北质还是一眼看清了项链上的照片。
与顾清峰遗物中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陈北质倏而蹙起眉头，理智回归，终于在顾人语被淹死的前一刻伸手将人提了起来。
单薄的衣衫被海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隐隐透出顾人语曼妙的身姿。
陈北质冷着脸脱下外套盖在了她身上，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大概是在海水中泡久了，她浑身冰冷。
许是察觉到了暖源，她不自觉的挪动身体朝他靠近，直到两人之间再无一点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