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与自己的皇后朱琏伉俪情深,很是恩爱。
这一次赵桓想逃出汴京,就让朱皇后先行一步了。
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跟在一边的孟硕迟疑道:“圣上,怕是晚了。皇后娘娘的乘辇,此时应当出了城。”
“什么?”
赵桓一时间被吓得面色惨白,六神无主,颤巍巍的道:“这可该如何是好!”
关键时刻,还是李纲比较靠谱。
李纲镇定自若的沉声道:“请陛下派一支骑军尽快召回皇后。若遇到金兵围追堵截,也可救出皇后娘娘。”
“好!”
心急如焚的赵桓看了看周围的禁军兵将,有些拿不定主意。
派谁前去召回皇后?
如若半路上没有碰到金兵还好,碰到了,恐怕就是肉包子打狗——
有去无回。
“官家,让郭孝恭,郭都指挥使领一支骑军赶去召回皇后娘娘吧。”
“好!”
赵桓这才暂时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吩咐郭孝恭即刻率领五百捧日军铁骑兵,快马加鞭赶去召回朱皇后。
……
“驾!”
刘子坡的旷野之上,寒风凛冽,夹杂着细雪、泥土飞溅而出。
铁蹄声“轰隆隆”,犹如天边炸响的惊雷一般,马背上的骑兵策马扬鞭,以一种迅疾的势头不断前行。
呼啸而来的冷风扑打在脸庞上,使人鬓角凌乱,精神格外的紧绷、抖擞。
作为大宋禁军当中较为精锐的部队,捧日军的铁骑兵武器精良,弓马娴熟,还是具备一定战斗力的。
“吁——”
郭孝恭一手横着长枪,一手勒住了胯下踏雪乌骓马的缰绳,并遥望前方。
皇后的乘辇以及随行的队伍,已经映入眼帘了。
有一支数百人的禁兵部队,负责护送朱皇后,在乘辇的边上,还有一些宫娥、内侍随行。
确定是朱链的出行队伍了!
“驾。”
郭孝恭旋即驱马过去,让出行队伍停下。
他下了马背,就来到乘辇边上,抱拳行礼道:“传圣上口谕,事情有变,请皇后娘娘速速回宫!”
一听这话,乘辇之上的窗台卷帘,就被拉开。
一张精致的玉容展露出来。
瓜子脸,柳叶眉,有着如凝脂一般白皙,仿佛吹弹可破的肌肤,梳着云鬓,插着金色的凤簪,身着鹅黄色的宫装,披着羽绒大氅,明眸善睐,姿容端庄。
这是一个约摸双十年华的美少妇,举手投足之间所散发出来的那种高贵而不失温婉的气质,引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就是赵桓的皇后吗?
“这位将军,陛下不是让本宫先行一步,离开京师吗?而今何故改变了主意?”
朱琏黛眉微蹙,颇为疑惑的询问。
“皇后娘娘,圣上已决意坚守京城。而今金兵围城,圣驾若南狩,恐怕会被女真健骑追上,岂不是更加危险吗?”
郭孝恭的这一番话,也成功说服了朱皇后。
朱琏这才醒悟过来。
此时此刻,京城皇宫,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京畿这里到处都是金军的斥候游骑,一旦被他们发现,吸引了金人的大部队过来,他们的处境就将变得更加危险了。
“掉头,回宫。”
朱皇后吩咐一声,就关上了窗台的卷帘。
郭孝恭暗暗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变故出现了。
大地轻颤,依稀能听见高亢清悦的马蹄声从西北边传来。
有战阵经验的人,都不禁勃然变色。
女真的辽东大马,才有这样的铁蹄声!
果不其然,当郭孝恭极目远眺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抹黑色,越发的清晰以后,这黑色就成了漫山遍野的烟尘,以及铁骑纵横的身影。
一支又一支的旌旗迎风飘扬。
红底白纹,中间一个圆弧包裹着的契丹大字“金”,旗帜上绯红色的长条格外醒目,并且充满了凛然的煞气。
马背上的金军骑兵,要么披着厚重的盔甲,手持一丈有余的骑枪,要么身穿兽皮、铁甲,握着狼牙棒、骨朵、长矛、弯刀等兵器,脸上尽是一种桀骜而嗜血的表情。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女真骑兵,所有的宋军无不面露骇然之色。
“是金兵!”
“迎敌!”
“快!列阵,保护皇后!”
宋军这边,近千人的队伍几乎乱作一团。
躁动不安的情绪,弥散在每个人的脸上,甚至是他们胯下的战马都在不安分的打着响鼻,蹄子乱踩,大有一种掉头就跑的架势。
话虽如此,谁也不敢丢弃朱皇后自己逃命。
不然的话一旦赵桓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还会因此牵连了父母妻儿。
“你们先护送皇后娘娘返回京城。”
郭孝恭镇定自若的下达了命令。
他先派一部分兵马护送朱琏折返京师,自己则是以五百铁骑兵,阻击金军,在此之前,还让两名轻骑兵即刻赶回去,请求城内守军的增援。
对面究竟来了多少金军骑兵,现在还不得而知。
但是,郭孝恭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全军布雁形阵!”
“跟我冲!”
“杀——”
郭孝恭毫无惧色的对金军发起了冲锋。
所谓的“雁形阵”,是一种横向展开,左右两翼向前或者向后梯次排列的战斗队形,向前的是“V”字形。
就像猿猴的两臂向前伸出一样,是一种用来包抄迂回的阵型,只是后方的防御比较薄弱。
宋军则是已经顾不上那么多。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护送朱琏的骑兵部队已然朝着京城的方向一路狂奔,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拖住金军,让朱皇后能顺利回去。
……
“驾!”
赶到刘子坡一带的金国骑军,约有千余人,为首的头戴虎纹战盔,身穿银灰色扎甲,手中握着一把梨花开山斧,豹头环眼,蜂腰猿背的青年将领。
他,正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第四子,金国东路军行军万户——
完颜宗弼!
女真名“兀术”!
“有意思。”
眼看着对面的宋军既没有逃跑,也并未选择防御,而是以雁形阵冲锋过来,金兀术的嘴角上扬,勾着一抹戏谑的弧度。
他跟别的女真将领不一样。
其余女真将领因为连战连捷,兵临汴梁城下而沾沾自喜,变得大意轻敌了。
金兀术则是从来都不会小觑自己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