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一直有人给你们灌输打穿列车的思想。”
“让你们忽略了，还可以占据一部分中部车厢来谈判这条路。”
“我说的对吗，吉列姆先生。”
江世舟的目光，转向身旁的老者。
起初他并没有怀疑对方，直到通过身边的底层反抗军。
了解到尾部车厢十八年来，大大小小的十数次暴动。
每一次都有由吉列姆这位智者的帮助，然而暴动结束后他却次次安然无恙。
“尾部车厢的智者？亦或是，威尔福德的好帮手？”
江世舟的目光灼灼，盯着眼前衣衫褴褛的老者。
换位思考，威尔福德为什么要留着吉列姆这样的“祸害”呢？
杀掉所有领头者，分而治之不是更好？
“闭嘴！”
“住口！”
“该死！你在质疑吉列姆先生？”
江世舟的质问，犹如往头目中扔了一颗炸弹。
几乎每个头目都暴怒地跳起来，要惩罚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
吉列姆先生，怎么可能背叛他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都坐下！”
柯蒂斯一声大吼，用威望喊停了众人。
转头看向吉列姆的眼神，带着几分迷茫和不解。
“占据一部分中部列车谈判，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唯有打穿诺亚号，才能彻底解决我们的生存困境，不是吗？”
此刻的他，无比希望老吉列姆能点点头。
他可以顺势说江世舟多想了，只是一场误会。
老者还是那个尾部车厢内，底层人人敬仰、尊敬的智者。
一切，又能回到从前。
“是的。”
吉列姆点了点头，不过不是对着柯蒂斯，而是江世舟。
“我和威尔福德，在三十年前就相识了。”
他长叹一口气，没想到自己还有说出真相的一天。
吉列姆环顾四周，反抗军众人的脸上带着迷茫和不解，还有几分委屈。
“十八年前，威尔福德给我留了一张动力舱的车票。”
“我拒绝了。”
斑驳的记忆模糊不清，拒绝的理由已经不再重要。
“为什么？”
柯蒂斯浑身颤抖着，不敢相信眼前的真相。
“为了生存，尾部车厢所有人的生存。”
吉列姆勉强站起身来，身旁的格雷想要扶他，但被拒绝了。
他艰难地用断手靠着车厢墙壁站直，尚且完好的手擦了擦窗户上的寒气。
窗外依旧是冰天雪地，大雪覆盖了整座城市。
“外面是零下一百二十度，诺亚号是唯一的栖息地。”
“哪怕是最简单的蛋白质块，供应的数量也是有限的。”
“太多了，我们的人太多了。”
江世舟接上了吉列姆没有说出口的话，继续补充道。
“登上列车的一代工人们，年龄大多在中年，除去生病意外，自然衰老的死亡率很低。”
“二代，也就是柯蒂斯你们死亡率更低，而且还在不断生孩子。”
“不断长大的三代埃德加、格雷，十八年来每天消耗的物资都在增加，未来他们也会生孩子。”
“生育率远超死亡率，如果不加以限制，尾部车厢将会被挤爆。”
“超过食物供应的上限后，尾部车厢就会回到十八年前，最初的黑暗丛林状态。”
江世舟顿了顿，看向吉列姆说道。
“十八年前吉列姆挽回了这一趋势，可他老了。”
“假如第二次黑暗丛林降临，又没有人站出来，那尾部车厢的所有人就会向着野蛮、残忍一路狂奔。”
“直至都变成动物，永远，无法恢复到正常的文明社会。”
他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沉默了下来。
头目们都超过三十岁，经历过那段人变成野兽的黑暗时期。
尤其是柯蒂斯，更是曾经的残忍野兽之一。
“唉。”
闻言的吉列姆长长叹出一口气，将手放在柯蒂斯肩膀上。
“比起卑鄙隐瞒真相的我，你更适合带领尾部车厢的大家。”
“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但你是走的最远的一个，不过能走多远，我是看不到了。”
说着，他将腰部的衣服揭开，异常的鼓起。
“可能是肿瘤，还是别的什么，不重要了。”
吉列姆抬起手，指了指江世舟感慨道。
“他说的是对的，你们可以占领一部分中层车厢，然后和威尔福德谈判。”
“这条路是对的，比打穿车厢更好，更好。”
说罢，老吉列姆就躺靠在墙边，眼睛缓缓闭上。
“呜呜！”
埃德加和格雷泪崩，几个人跪在地上悲伤地哭泣着。
他们就是当年，埃德加救下的婴儿。
吉列姆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他们也是这样对待老者的。
“呜呜。”
车厢内哭泣声越来越多，就连柯蒂斯都流下了几滴眼泪。
不曾想，老吉列姆忽然睁开了眼睛，将手放在格雷头上。
“安静点，我还没死呢。”
“我只是太累了，让我缓缓。”
车厢内的哭泣声停止了。
一夜无语。
次日，清晨。
反抗军开始了新一轮的反攻。
靠着人数优势，在中层车厢势如破竹！
720、700、680、660、640、620等中部车厢被接连攻破。
几乎没有遭受太多的抵抗，士兵不断向后溃散。
这些车厢的乘客们，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眼睁睁看着车厢被一群脏臭的底层人占领，无所适从。
毕竟柯蒂斯是第一个，带领底层反抗军攻入这里的。
“快点，再快点！”
柯蒂斯从昨晚的打击中，迅速恢复过来。
遵照着江世舟的建议，不断占领中部车厢。
“威尔福德不会在意中层乘客，他只在乎核心区域！”
“尤其是生态区和物资循环区，这些车厢都是你们未来谈判的筹码！”
“攻占过程中，一定不能破坏这些地方！”
每走一段，遇到棘手的难题，柯蒂斯就会向江世舟询问建议。
“反抗军的纪律一定要严明，对于破坏核心区域的人，你需要有限度的惩罚！”
“明确的奖惩制度，才是长期维持一个势力的基础！”
柯蒂斯隐隐也明白了，和以前的暴动起义不同。
自己这一次不能和以前一样，一股脑的往前冲，看见什么抢什么。
这些车厢不仅要用来谈判，更要供给物资给尾部车厢！
“南宫先生，还能再快点吗！”
601车厢，埃德加不断地催促着。
反抗军占领中层车厢的速度，基本取决于开门多快，赶路多久。
哪怕中层车厢的隔断门，远没有尾部车厢严密。
有些车厢之间，甚至都没有关门。
南宫明秀还是累瘫了，“该死的，你们把我当牲畜使唤了！”
“这是最后一扇门！”
“我要休息了！”
他决定罢工了，太累了。
不止是身体的乏累，还有精神上的疲累。
“咔。”
反抗军抵达了第600节车厢，再次刷新了他们以前的记录。
不过和之前的车厢不一样，600节车厢内空无一人。
桌上残留的茶杯，还在散发热气儿。
说明人是刚刚离开的。
“南宫先生，”
埃德加刚想要说点好话，让南宫明秀再开几扇门的时候。
黑洞洞的枪口，从车厢尽头的伸出。
“砰砰。”
南宫明秀左肩膀上爆出几朵血花。
唯一的安保开锁专家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