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下) 窗外鬼影·凄美幻想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给他弄了个假名,送到这处连他这个资深精神科医生都不知晓的神秘病房,为什么要这么干?

就算自己真的有精神病,也该是他的老婆柳若水同意才行。虽然他老婆常常跟他闹矛盾,但还不至于那么无情,如果她同意,也一定会送来。既然她并没有送来,说明她并不知情。

在直系亲属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谁有权力把一个正常人当成精神病关起来?!现在他知道那个执拗的小蒋关于精神病人权利的言论是完全正确的。

三天前晚上家里的魅影,前天中午加药的汉堡包,昨天下午被强行送到这个鬼地方。三件事情一定有关联,似乎有人把他视作威胁。

可他实在想不出到底对谁构成威胁了!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他的社会属性其实相当地单纯,他与外界没什么利益关系。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仰面躺倒在床上。

目光所及,是窗外的天空。

窗外的天空,一片黑暗,连颗星星都没有。

……每次我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那靠北的寝室,躺倒在那简陋的床上,目光所及,是空外的星空------那时候,星空还很深邃------我常常在想,哪几颗是北斗星……

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跳出日记中的一段话。

蠢蛋,这是你潜意识里想到了春丽,因为那段经历跟她有关。他自己对自己嘟囔着。

……

那张照片,那张与清丽在远山的合照,竟然不翼而飞。明明放在寝室的书桌上。他的寝室只有一个人,也只有清丽时常来他的寝室。一定是她拿去销毁了。

如果是她拿去销毁了,那么就是她想终止他俩的关系。

虽然痛苦,却是现实。

就算是终止关系,也最好是自己主动。趁这段感情还仅仅处于萌芽状态的时候,否则,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无药可救。

他悄悄地,不露声色地疏远清丽,甚至积极创造条件,尽量让他那个好友与清丽单独呆在一块。而他知道那个好友暗恋着清丽。

敏感的清丽当然感受得到这种变化。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与他那朋友关系热络起来。

而他失落感却越来越浓了。

……

远处响起阵阵爆竹声,天空中刹那布满了灿烂的烟花,空气中都充满了节庆的喜悦。

而他一人独自坐在那个秘密的庭院,越发孤独了。

一小时前,他看见她与他那个朋友穿戴整齐地一道出去了。

……

远山,那个记忆中的远山。

无比甜蜜,又无比凄清。

……

……

突然,窗外的天空急速地旋转了起来,跟着急转的高楼的霓虹灯刹那幻化成一条条的火龙,向他喷射着一条条的烈焰,无比炽热。

他本能地尖叫了一声,并捂住了眼睛。

但奇怪的是,即使捂住了眼睛,却依然还能看到火龙,甚至还有更恐惧的景象。

幻觉,这肯定是幻觉!难道他真有妄想症?!难道妄想症引发的幻觉竟有这么强烈?!

如果这是药物所致呢?!

为什么要用这种药物呢?!

仿佛灵光一现,他突然明白了,有人要用药物诱发他的妄想症状。

他陷入了一个未知的阴谋之中。

必须逃出去!他从床上跳了起来。

对面圆头圆脑的监控镜头像怪物般地冷冷地注视着他。

他根本没处逃遁!

陈思极力忍受着幻觉带给他的折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症状居然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但等症状消失的时候,他被另一种恐惧所占据。就算他一点也没有精神疾病,他也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他们给自己弄了个朱益颜的假名,显见极不怀好意。那个他们口中的他的父亲朱世清,也是阮院长的模样。照这样的情形来看,陷害自己的人之中,也包含了阮院长。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阮院长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阮院长怕自己的学术影响渐次地超过他?嫉妒心驱使,这个动机很勉强,但也不是不可能,人性的阴暗面一放大,什么都有可能。

现在他倒希望那些医生、护士甚至护工再来,他好有机会寻找端倪,并思考逃离方案。

但偏偏他们却不再出现了。

如果大喊大叫,估计他们会给自己轻则打上镇静剂,重则电刺激,总之,没什么好吃果子。

还是等天明再仔细观察情况后再行定夺。

他这样想着,心情反而坦然了。

但这几天的遭遇,却在心头挥之不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一会儿出现与清丽的往事,一会儿出现惊悚的场景……

窗外悉悉索索的,鬼影幢幢。

让鬼怪给捉去,似乎也不比现在的处境更糟。

陈思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冷汗直流。

他睁开眼睛,发现床前真有两个黑影。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黑影一把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另一个黑影在他的腰间及肩背部绑上什么东西。

就在他惊愕得快尖叫的时候,第一个黑影用右手按住了他的嘴,同时用左手作了个嘘声的动作。

电石火光之中,他被两个黑影挟持着翻出了窗门,那加持钢条的窗门不知被他们用什么手法给弄开了。

一阵自由落体的感觉,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背上一紧,被什么东西拉住了,紧接着双脚撞到了玻璃幕墙上。

突然,鳞次节比的霓虹灯开始往下坠落。陈思惊恐得连恐高症都没机会发作。

没有星月的天空开始旋转,这次不是幻觉。

等到旋转停止,他被人拉了上去。

大楼的天台上,还有三个黑影。

陈思终于弄明白了,有人把他从刚才的“魔窟”中弄了出来。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陈思弄不清楚这些人的意图。

无人回答他的问题,这些人像哑巴一样,径自收拾着绳索器具。

更怕人的是,这些人的脸没有一丝表情,木僵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