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蛟虽衰,境界尚存

小狐狸话锋一转,脆生生地说道:“不过,看在你们和那位大人有些干系,便饶你们这一遭,哼!”

“原来这世间当真存在妖兽!”

吉安顿时义愤填膺,满脸怒容,“妖兽吃人肉、喝人血,简直是这世上最邪恶的东西!”

“妖是妖,兽是兽,兽能修炼成妖,可妖却不全是兽!就好比你们人类……”

小狐狸一听吉安说她是妖兽,心里老大不乐意,刚要张嘴继续辩解,突然发出一阵闷哼,紧接着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只见它上牙不停地磕着下牙,发出“咯咯咯”的碰撞声响。

吉安自以为在这场争辩中占了上风,满脸不屑地说道:“你瞧,你说不过我了吧,妖终究不是人……”

话还没落音,他只觉头顶猛地一暗,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遮挡住了阳光。

吉安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整个人瞬间呆立当场,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

眼前竟是一条数十米粗、长达百米的巨蛇,正沿着山头蜿蜒游过。

那巨蛇所经之处,山丘在它面前仿若渺小的坟包,高大的树木在它跟前如同纤细的牙签。

原本还在为兽血争抢得不可开交的山中凶物们,此刻也都吓得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很明显,这大蛇的目标正是那座破庙。

忽然,大蛇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扭过头来,巨大的蛇头直直地对准了吉安等人。

在吉安眼中,那蛇头就像是一座狰狞恐怖的山岳,朝着他迅猛撞来,在他的瞳孔中迅速放大。

这极速的视觉变化让他瞬间失去了对平衡的判断,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幸好身后有囡囡及时支撑,才不至于整个人躺倒下去。

接二连三的惊吓,让他心力交瘁,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嘴里嘟囔着:“昨晚差点被山神的吼声震死,又闯进兽群,见到那头巨鹰,如今又被这巨蛇盯上,我这是遭了什么天谴啊?”

囡囡本来就吓得不敢看那大蛇,早早地把眼睛藏在了哥哥的背上。

这突然的一屁股蹲,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啊”的惨叫。

这声惨叫反倒惊醒了还处于浑噩之中的吉安,他呸的一声吐出一口痰,这才感觉心气儿顺畅了许多。

小狐狸强忍着内心对巨物的恐惧,对着大蛇恭恭敬敬地躬身施礼,说道:“三老爷在上,狐蓁蓁有礼了,恭祝您蛇年大吉,万事顺遂。”

“嗯。”

大蛇慢悠悠地吐出如同猩红匹练般的分叉芯子,口吐人言,声音低沉而威严,“你是七妹的人吧?本王似乎曾见过你。”

“回三老爷的话,您说的正是家姑祖,小时候姑祖曾带我去过您的洞府,我一直铭记在心。”

狐蓁蓁急忙回答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

蛇王又问道:“旁边这是你的人宠?”

“正……是。”

狐蓁蓁瞧了眼吉安,犹豫片刻后,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蛇王不再多言,径直朝着破庙冲去,随后身形一闪,化身为一个光头人形,负手而立在破庙之上,周身散发着一股邪异而强大的气场。

老庙祝仰头,依稀瞧见了此人,他把烟袋锅稳稳地插在腰上,转身从角落里费力地扒拉出一个长梯子,吭哧吭哧地架在破庙屋顶的缺口处,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爬。

过了好半晌,他才气喘吁吁地爬到屋顶,脸上带着一丝不满,说道:“你还是不愿进我的庙里,咱们都是兄弟,何必如此生分呢?”

光头蛇王没有回应老庙祝的话,反而口气不善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吃了进洞府的那些矿工?”

他的眼睛是诡异的竖瞳,说话时舌头更是不时吐出分叉的信子,模样十分骇人。

老庙祝盘腿坐下,把烟袋锅伸进烟袋里挖烟丝,慢悠悠地说道:“我既然收了他们的供奉,就该许他们些好处。毕竟你那洞府本就是铜矿,他们取走些破烂矿石又有何妨?竭泽而渔的事,人类做得,你们做得,我却做不得。毕竟我这把老骨头,气血早已枯竭,还得靠着矿工的些许香火苟延残喘呢。”

见老庙祝这般卖惨,光头蛇王吃人的欲望倒是消了不少。

他换了话题,狠狠地说道:“大哥,夜里是老四来了吧?你说老四那个混账东西到底要做什么?他明知赤罴子是你手下的大妖,还将它捉去,这分明是明着打你的脸!他投靠了神朝,不但连我们这些兄弟都不认了,反倒还跑到家门口来耀武扬威!不如让我与老五去截杀了他吧?”

“老三,老四的事有隐情,你且稍安勿躁,等会儿我就给你把事情说清楚。”

老庙祝躺卧在屋脊上,砸吧一口烟,舒坦地长叹一声,“这些人类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是贪图享受?还是勤恳钻研?竟然能琢磨出旱烟这种好东西来。天道曰:人为万物之灵,我们妖族化形就不得不变成人类的外形,通心窍,练经脉。而且他们身形渺小如蝼蚁,却组建出羽化神朝那种庞然大物,连那些老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不敢轻易与之抗衡,真是奇了怪了。”

光头妖王想到刚才就遇到了两个人类孩童,便说道:“不远处就有两名人类孩童,我把他们吞掉,吐出脑子给你研究便是。”

说着,大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远处的二人一狐狸凌空摄到了屋顶上来。

吉安只觉一阵恍惚,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和妹妹竟然已经来到了破庙的屋顶。

紧接着,光头蛇王幻化出一张巨大的蛇嘴和蛇芯子,朝着他们凶狠地吞去。

“老三,我曾许诺不杀他。”

老庙祝眼疾手快,伸出烟袋锅轻轻一勾,就将那蛇头勾了回来。

蛇王七寸受制,顿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凶性瞬间被激发,竖瞳中目露凶光,周身气息暴涨,就要变回原形与老庙祝一决高下。

却只觉得脚下的破庙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那两只飞檐竟化作了巨大的犄角,一头蛟龙虚影从庙中猛然跃出。

这虚影虽然残缺不全,但那两只硕大如灯笼的蛟眼紧紧地盯着他,强大的压迫感让他身为蛇王的骄傲瞬间消散,感觉自己就像一条微不足道的小蛇,即将被蛟龙捕食。

光头蛇王顿时意识到,老蛟虽然从大圣的境界跌落下来,但依旧拥有圣级心境,刹那间就让他的心境不稳,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

他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求饶道:“蛟老大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知错就好,善莫大焉。”

老庙祝点点头,收回烟袋锅,刹那间,又从恐怖的蛟龙变回了那个山羊胡的看庙老头。

然后对着吉安笑道:“东西拿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