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镜中倒影
张一凡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地面，掌心传来细碎的砂砾感。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银灰色的沙漠中，天空悬挂着九轮血月，将整个世界染成诡异的暗红色。远处，无数面青铜镜悬浮在空中，镜面折射出扭曲的光斑。
“这不是现实世界。“他撑着身体坐起，发现每粒砂砾都在缓慢流动，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当他试图抓起一把沙时，砂砾却穿透指缝坠落，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变成细小的镜面碎片。
一双镶嵌金边的云纹靴突然出现在视线里。抬头望去，林小萱半透明的身体悬浮在离地三寸处，金色瞳孔流转着奇异的光晕：“欢迎来到镜渊，这里是所有青铜镜的起源之地。“
“我爷爷......“
“他还活着，但时间不多了。“林小萱的裙裾无风自动，指向远处一面十丈高的青铜巨镜，“看到镜面上的裂痕了吗？每道裂痕都代表一个被吞噬的灵魂。“
张一凡眯起眼睛，发现巨镜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其中最大的一道裂痕里，隐约可见张德山佝偻的身影正在捶打镜面。那些砂砾坠地的叮咚声，竟是无数被困灵魂的呜咽。
他们走向巨镜的途中，沙漠开始显现诡异的特性。张一凡的倒影时而变成三头六臂的怪物，时而化作满地蠕动的黑虫。当他踩碎一只虫影，真实的刺痛立刻从脚背传来——那里赫然出现渗血的齿痕。
“在这里，倒影比实体更真实。“林小萱挥袖洒出金粉，砂地上的倒影顿时凝固，“闭上眼睛，用青铜镜感知方向。“
张一凡摸出怀中的古镜，镜面突然变得滚烫。当他闭目凝神，脑海中浮现出错综复杂的金色丝线，每条丝线都连接着一面悬浮的铜镜。其中一条丝线尽头，有团熟悉的青色光晕在跳动。
“东北方向，三百步！“他话音刚落，沙漠突然掀起黑色沙暴。数以万计的镜面碎片在风暴中凝聚成人形，那些由锋利镜片组成的“人“咧开锯齿状的嘴，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
林小萱双手结印，金色符文在空中织成光网：“这是镜魇，它们会......“
话音未落，最近的镜魇突然炸裂。碎片穿透光网，在张一凡左臂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诡异的是，流出的鲜血并未落地，而是凝成血珠飘向巨镜，被裂纹中的黑影贪婪吞噬。
“跑！“林小萱扯下发簪划破掌心，金色血液化作燃烧的凤凰开路。张一凡握紧青铜镜狂奔，发现每面悬浮镜中都映出不同时空——有二十年前考古队遇险的场景，有父亲在病榻上欲言又止的模样，甚至看到儿时的自己正在老宅院中埋下某个匣子。
当他们逼近目标铜镜时，整个镜渊开始崩塌。九轮血月接连爆裂，天空坠落的不是月尘，而是无数面尖叫的人脸铜镜。林小萱的身体愈发透明，金凤哀鸣着缩小成雀鸟大小。
“就是现在！“她将最后的力量注入张一凡手中的古镜。镜面青光暴涨，在虚空撕开裂缝。张一凡纵身跃入的瞬间，瞥见林小萱被镜魇淹没的身影，她最后的唇语分明在说：“镜子会撒谎“。
穿越镜界的剧痛远超想象，张一凡感觉每个细胞都在重组。当他重重摔落在实地上时，手中的青铜镜已经布满裂痕，镜中倒影不再是他自己，而是林小萱闭目微笑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