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如一层薄纱，混合着细碎的雪花，缓缓在窗外游走。方熙刚刚从床上起身，本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闷逼得有些窒息。他颓然坐回床边，目光无神地望向窗外，心中仿佛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隔着窗户向楼下步道望去，还残留着几天前燃放烟花的红屑，白雪已经覆盖在上面仿佛点点火光，显得格外刺眼。对面不高的空医院楼里隐约有白色灯光闪烁，好像摩斯电码一般传递着某种神秘的规律。
“赫兹，过来吃早饭了。”方熙低声呼唤，声音有些沙哑。
方熙是一名退伍军人，市中心的医院年前正在搬迁，虽然已经搬的差不多了，但还有一些设备年后才能搬走，就委托住在院后家属楼的自己在年后几天看管一二，冲着不菲报酬，方熙便应下此事。
赫兹兴冲冲的跑过来，围着自己转圈，尾巴扫过他的膝盖，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方熙弯下腰，伸手揉了揉赫兹的脑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弯下身子和他玩了一会，也让方熙心头的阴霾也被微微驱散。赫兹是自己退伍回来按照军犬训练一手养大的，不过这几天的好东西已经全部进了它的肚里，让它在各方面都有提升。
吃完昨晚剩的饭菜，看着镜中换好衣服的自己膝盖处还残留几天前一名袭击者的脑髓，检查好自己随身携带的装备——一把三棱军刺，一把伞兵刀和赫兹的护甲护腿，一切无误后，便带着赫兹照例下楼出门巡逻。
正月初四的寒冷有些刺骨，尤其是寒风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小区的大部分住户初一那天回老家过年，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只剩几户零零散散分布在三个单元楼中。显得格外冷清
空气中就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烟尘，仿佛一层薄雾笼罩在身前，这雾和前几天相比更严重了。赫兹突然耳朵突然竖起，盯着转弯处伏低身躯，方熙也跟着警惕起来，半蹲下来伸头看去。
远处躺着着穿红色羽绒服的女人，身上的羽绒服已经破烂不堪，上半身是清晰可见的带血划痕，她的颈动脉流出的血液已经凝结，蓝色纤维从脖颈处延伸而出缓缓飘动，雪地上流着喷射出来的鲜血，凝结成绽放的暗红色冰晶。
“这哪来的女人？”方熙心中一惊。
小区不大，方熙已经把每户人家都认熟了。这人根本不是小区住户，正思索间，赫兹的背脊在他膝侧如波浪起伏，这是比利时马犬攻击的前兆。
“趴下！”方熙的喉音就像风吹过树梢，同时本能拽紧了赫兹，但片刻后还是松开了钛合金项圈，而赫兹则紧盯着女人身旁的花丛。
像是在回应赫兹的动作，一个男人从花丛中缓缓站起，慢慢回过头来，他眼白几乎占据了整个瞳孔，嘴角还残留着斑驳的暗红血迹，衣服上沾满泥土和血水。当他的脸对准方熙的一瞬间，男人赫然张开大嘴，牙床还残留着羽绒服残片，喉咙里发出沼气破裂的声响。
“老李！”方熙认出了眼前的男人，正是他所认识的留守住户之一。
然而，老李已经不再是那个帮自己修水管的中年大叔。他的跟腱似乎变得异常发达，下肢猛然发力，整个人高高跃出花丛，像一头野兽般汹涌扑向方熙。但猛然发力的同时让他在掠过红衣女子时，踩在女子的小腹处，踉跄的扑倒在雪地，甚至磕下了几粒碎牙，在雪地中犁出一道深沟。
当他正要撑起身体再次袭来之时！方熙已经在这空隙中与赫兹打出精巧的配合，“赫兹！击杀指令！”
方熙的低吼在空中传递，受过训练的赫兹凌空跃起，犹如一道闪光，精准避开老李正前方攻击范围。牙齿精准切入后颈。方熙看见暗红色血珠顺着犬齿飞溅，老李背上的颈椎发出木头折断的脆响，徒留双手扭曲的向后背抓去。随着赫兹不断进行咬合，老李连着神经的脊椎如同蜈蚣上下浮动，出现在方熙的视野中。
“松。”
赫兹向后方撤退的同时，方熙瞅准时机，快步上冲，一脚踩上老李腐朽的头颅，将手中的三棱刺刀沿切口刺入，冻肉般手感顺着刀柄传来，血珠擦着方熙的脸庞飞溅到周围的银杏树上，刺刀直入大脑搅动，挣扎的老李最终失去声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方熙胸膛微微起伏，迅速拔出刺刀，刀槽中带出脑组织中蛛网般的神经束。扭身用刀挑开异化的跟腱组织，肌肉混合着某种蓝色菌丝一起胀大。方熙也切下一块塞入自己口中，使劲咀嚼起来。
“老李，你别怪我，这几天世界就好像突然疯了一样，”
“吃吧，好孩子，这是最后一个了”方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远处的医院楼。雾气依旧弥漫，雪花依旧飘落，但方熙的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
“等清扫完三个单元，我们去医院看看吧，天气越来越冷。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好似在回应方熙的话语，一直明灭的灯光，突然之间大亮，又迅速熄灭不再发出一点灯光。
赫兹对着方熙呜咽几声，走到老李的脚边，对准老李跟腱处啃食起来。菌丝在狗儿的犬齿间擦出淡蓝色火花。赫兹的瞳孔也逐渐变蓝，身上的伤口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