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母亲大人到场

待少女离开之后，风间凌人自己躺到了沙发上，就这么看着天花板发呆。

月色朦胧间，他很确定，对方相信了体内有邪恶力量的说法——言语会骗人，但情绪不会。

正因为风间凌人接收信息的方式来自于灵魂，这才确定这一点。

“早知道还是不该那么说的。”

与少女的关系，他有些拎不清，明面上是师徒，但同自己与樱合的又截然不同。

教导樱合术式，那是当年觉得有意思，并且两人有缘…可教导早苗子，则单纯是因为她的体质。

这也是为什么，他绝不承认和早苗子是师徒的原因。

做师傅的，所有目的都是为了等弟子离世之后，使用她的身体来复生，怎么看都……

以往半年很少带着少女外出除灵，一方面是她现在一次性也吸收不了太多恶灵的本源之力。

再者，就是风间凌人还是希望她能维持一个比较正常的生活。

抬起最近刚用新材料构建而成的右手，风间凌人自嘲一笑：“明明和她有本质上的根本矛盾……这么做真的有意义吗？”

衣袖落下，略显干瘦的手臂露出，风间凌人似从这「容器」的惨白色里，看到了浓郁到接近凝固的暗红血色。

那血红色雾气朝着虚空之中散去，穿过墙壁分散往涉谷区各地——这是风间凌人所施展的记忆修改类术式，可以更改交番里面所有关于藤本这次事件知情人的记忆。

随后，他放下了手，缓缓闭眼，哪怕睡不着，也打算休息一会。

……

正在这时，有人推开了事务所的大门。

风间凌人睁开眼，看到对方之后，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几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来者正是早苗由美，看样子是打算兴师问罪。

“目前不营业了，烦请回吧。”

风间凌人道，他之前是和早苗由美有过联系，但都是电话的形式，现实中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早苗由美直接无视了他送客的烂借口，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上，从身上掏出香烟，抽出一根便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风间凌人依旧没有改变姿势，还是躺在沙发上，只是微微侧头看着她。

直至发现早苗由美居然把烟灰弹在地上，他这才坐起身子来，无语道：

“一点卫生都不讲，这桌子上不是有烟灰缸吗？”

“我以为你不会说话呢。”早苗由美皱眉道。

以犀利的对白开场，双方的关系也只能挑明，风间凌人怎么说也不能继续假装不认识。

“不知早苗警官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么？”他故意阴阳怪气道。

其实风间凌人大概能猜出原因，不是因为早苗子差点杀人的事，毕竟自己刚刚才使用过术式更改记忆——警官大人上门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女儿都现在了还没回家，自然而然地便找到自己这里来。

然而，早苗由美的问题却不是这个，只见她吸了吞云吐雾了一番之后，缓缓问道：

“有个叫做麻衣羽生的女生，她的事情你知道吗？”

说着，她伸手一弹，烟灰又散落到地面，看得风间凌人有些肉疼——地上这块新买的毯子，价格足足有12800円，还只是买了最小的一块。

“我不知道。”风间凌人立刻道，“还有，警官大人，您要是不会抽烟，就不要装腔作势了，弄得我地毯上脏兮兮的谁出钱？”

察觉到早苗由美愣住，风间凌人继续解释道:

“Seven Stars这个牌子确实有很多警察都在抽，但因为其焦油量和尼古丁含量都很高的原因，一般都是男性警察才喜欢。

我看你抽烟都不过肺，有必要特意来我面前作势一番吗？我可是良民，你从交番后台应该能查到。”

早苗由美微微一愣，默默熄灭了香烟，这一包是她刚刚上来时候，随手从下属身上拿来的，确实只是为了试着震慑一下眼前的男人，却没想到适得其反。

“如果要假装女强人的话，其实Caster Mild这个牌子更适合，细支设计，薄荷味占68％；这一点早苗子就做得很好，她中二病发作的时候，要扮演什么角色必定都是研究过……”

“停，我没心思和你胡扯这些东西。”听他一直喋喋不休，早苗由美有些尴尬，连忙打断道，

“我就只想知道，你真的不了解那个藤本的事？”

无论是记忆还是档案，对于现在的早苗由美来说，眼前的男人都和那边没有丝毫关系。

但藤本今天突发心脏病死在拘留所，遗体飞速火化，结合这件事情是早苗子报警的，她立刻就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这就是早苗由美来这一趟的主要原因。

对于自己女儿打工地方的老板，她早就调查过，甚至不止一次，可怎么查都没有问题。

但对于她而言，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就现在这个社会，普通民众在日本政府的眼里基本就是透明人。

可这个叫做风间凌人的男人，就是查不到，甚至连他户籍上都只有自己这一户，犯罪记录更是一干二净，确实如他所说，妥妥的良民。

看着对方眼中那股真诚劲，早苗由美叹了口气，决定不再钻牛角尖，而是问起了其他的事：

“为什么我女儿这时候还在这里？”

这个问题风间凌人就有些不好回答了，除非给这女人再施展一遍术式，更改今天有关于早苗子的记忆。

但先前的术式已经耗费不小，他有些懒得弄，思索片刻，风间凌人才道：

“小丫头只是下午在这做作业睡着了，我喊她下班她反过来凶我，你女儿起床气很大你是知道的。”

察觉到风间凌人对早苗子的称呼，早苗由美愣了片刻，随后起身准备离开。

风间凌人还以为双方要继续会谈个把小时，就‘早苗子’的工作问题深究一下，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心中自然高兴，连忙起身送客：

“这么急吗？不如坐下来喝杯茶？”

然而，早苗由美理都不理他，只是自顾自离去。

风间凌人没想到的是，他这种骨子里的留客习性说出来的那句话，却是让对方误会更深。

待见到早苗由美远去，风间凌人关上了门，准备收拾地毯，却听到了对方低声细语的腹诽：

“什么小丫头，那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