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守则和第一夜

冯哲,今年 28岁,正值黄金年华。

他出生并成长于一个独特的家庭,传统古朴,还隐隐透着几分神秘色彩。

他的祖父,在当地颇有名气,是一位受人敬重的风水先生。那双历经岁月沧桑的眼眸,仿佛能洞察风水玄机,为村民们指点迷津,选定吉祥之地。

而他的父亲,则经营着一家古韵盎然的古董店。店内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物件,每一件都承载着厚重的岁月痕迹,仿佛是一部部无言的历史长卷。

那些古旧的瓷器,带着细腻的纹路,诉说着往昔的繁华;斑驳的青铜器,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还有那些泛黄的书画,笔墨间尽显古人的才情与风骨。

在这样的环境里,奇异的故事如同家常便饭。时而流传于家人之间的闲聊,时而从前来店里淘宝的顾客口中传出,为这个家增添了更多的神秘氛围。

从小,冯哲便如同一块干涸的海绵,尽情汲取着周围的一切。在祖父的耳濡目染之下,他对那些超自然现象、民间传说有着异乎寻常的痴迷。

他常常跟在祖父身后,听他讲述风水秘闻,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求知的光芒。那些关于鬼神的传说、神秘的自然现象,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让他心驰神往。

时光流转,到了大学择业之时,冯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殡葬文化与服务管理专业。这个选择在旁人眼中显得如此冷门且怪异,亲朋好友们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甚至有人委婉地劝说他重新考虑。

然而,冯哲却在这条道路上如鱼得水,乐在其中。他如饥似渴地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殡仪流程的每一个细节,宗教仪式的庄重与神圣,殡葬心理学的深奥与细腻,都被他一一纳入囊中。

课余时间,图书馆成了他最常出没的地方。他在浩如烟海的古籍中查阅资料,研究着不同文化背景下对于死亡的独特理解与深刻诠释。那些古老的典籍,散发着陈旧的纸张味道,却在他眼中如同珍宝,为他揭开了死亡背后那神秘的面纱一角。

毕业后,冯哲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和出色的能力,顺利进入本地殡仪馆工作。

起初,他在礼仪部门负责一些常规的丧葬仪式安排。他身着庄重的制服,神情肃穆而专注,凭借着扎实的专业知识和沉稳的气质,在众多同事中脱颖而出,很快得到了领导和同事们的认可与赞赏。

然而,在冯哲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渴望在涌动。他总觉得殡仪馆的深处,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隐藏着关于生死、灵魂的终极秘密,宛如一层神秘的薄纱,等待着他去轻轻揭开。

这一天,殡仪馆馆长萧守衡叫冯哲到办公室。他身形挺拔,面容刚毅,剑眉入鬓,眼眸深邃平静,透着威严与沉稳。岁月赋予他智慧,身着深色西装,举手投足尽显权威。他如山岳般沉稳,令人敬畏信赖,给人安心指引。

萧守衡微笑着说道:“恭喜转正,冯哲。”

冯哲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从明天开始,正式员工就要开始轮流值夜班了。”萧守衡接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有一些守则需要说明一下。”

“冯哲,值夜班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尤其是在我们这儿。有些守则,你必须牢记在心,这不仅关乎你的安全,也关乎到整个殡仪馆的秩序。一旦违背,后果将不堪设想。”

冯哲点了点头,神情专注,他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萧守衡慎重地翻开一份陈旧的文件夹,里面的纸张已经泛黄,仿佛承载着岁月的秘密。他开始一条条地讲解:

“第一条,午夜十二点至凌晨三点,严禁踏入停尸房半步。倘若听到里头传来任何动静,别管多好奇,都不许擅自进去查看。你就站在门口,用力敲敲门,等里头有工作人员回应了,再做下一步打算。这停尸房里的状况复杂得很,有些遗体或许会因为保存条件、或是其他莫名原因,出现些诡异的现象。但你要记住,那绝不意味着它们‘活’过来了。”

冯哲心里一紧,停尸房的神秘让他既害怕又兴奋,一种被未知力量笼罩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二条,严禁触碰任何遗体。某些遗体身上,可能潜藏着未知的病毒。如果你不小心触碰了,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可预知的后果。而且,有些遗体的家属可能会有一些特殊的仪式或者要求,我们不能打扰他们的安宁。”

冯哲点了点头,原本对逝者的尊重此刻又多了几分敬畏。

“第三条,不要相信你在值夜班时看到的或者听到的一切。殡仪馆里有时候会出现一些幻觉或者错觉,那可能是由于灯光、声音或者其他因素造成的。如果你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不要慌张,也不要试图去探究。保持冷静,继续你的工作。”

冯哲感到一丝寒意从脊梁骨升起,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应对这些未知的情况。

“第四条,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晚上可能会有一些奇怪的人来到殡仪馆,他们可能是家属,也可能是其他人。如果你遇到陌生人,不要轻易相信他们的话,也不要让他们进入殡仪馆。我们的工作是为逝者服务,不是为活着的人提供娱乐。”

“最后一条,不要试图探究殡仪馆的秘密。这里有一些地方是禁止进入的,有一些事情是不能说的。如果你违反了这些规定,可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们这儿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故事,但有些故事是不能被揭开的。”

冯哲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心底蔓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遵守这些守则。

萧守衡合上文件夹,目光紧紧盯着冯哲,说道:“这些守则听起来很奇怪,但它们都是为了保护你。值夜班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只要你遵守这些规定,就不会有问题。记住,这里是殡仪馆,不是普通的办公室,我们面对的是生死,是灵魂,是一份崇高的职业。”

冯哲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即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一个充满神秘和挑战的阶段。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应对这些未知的情况,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尝试,因为他渴望揭开生死的秘密,渴望找到灵魂的真相。

--第一夜--

墙上的电子钟跳至23:57,冯哲紧了紧深蓝色制服领口。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嗡鸣,却驱不散骨缝里渗进的寒意。他翻开值班日志,笔尖悬在空白页上方,余光瞥见走廊尽头那扇锈迹斑驳的铁门——停尸房的轮廓在应急灯下泛着青灰。

座钟敲响第十二下时,冷藏柜的电机声突然消失。冯哲后颈汗毛倒竖,他清晰听见铁门内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像是有人被困在冷柜里。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腰带,他想起第三条守则:不要相信听到的任何声音。

“咚、咚、咚“

指节叩击铁门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门内刮擦声骤停,片刻后传来沉闷回响,像是手掌拍打冷冻柜内壁。冯哲退后半步,突然发现值班台下的急救箱正在震动,止血钳与剪刀在塑料格里跳着诡异的踢踏舞。

“有人在里面吗?“他嗓音发颤。回应他的是一声婴儿啼哭,紧接着变成老妇嘶哑的哀嚎。荧光灯管开始频闪,在视网膜上烙下青紫残影。冯哲摸到门边红色应急按钮,却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铁门表面扭曲成佝偻黑影。

“新人?“沙哑男声在耳后炸响。冯哲猛转身,撞翻值班台上的招财猫摆件。穿藏青制服的驼背老人不知何时出现,浑浊眼球蒙着层白翳:“三点钟方向有备用钥匙。“他枯枝般的手指指向走廊拐角,指甲缝里嵌着暗红污垢。

冯哲刚要开口,警报器突然尖啸。浓烟从通风口涌出,火警红灯将整条走廊染成血色。老人咧开嘴,露出镶金的犬齿:“烧起来了,快去...“话音未落,天花板喷淋系统启动,冷水浇在冯哲脸上。

冯哲心跳如鼓,冷水浇灭了他仅存的几分镇定。他抹了把脸,视线在走廊里急切逡巡,却只见白茫茫一片水雾与翻滚浓烟交织。警报声刺耳,他下意识朝老人所指方向冲去,可刚迈出几步,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

膝盖传来钻心疼痛,他咬牙爬起,却见那驼背老人已不见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冯哲顾不上多想,踉跄着朝备用钥匙所在奔去。拿到钥匙的瞬间,他余光瞥见停尸房铁门竟缓缓向外推开一条缝隙,冷气夹杂着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他心跳骤停,脑海中飞速闪过守则第一条,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门缝里,一只苍白干枯的手探出,指甲尖锐如钩,在门框上轻轻叩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冯哲头皮发麻,拼尽全力挪动脚步,想要逃离这诡异场景。就在这时,消防通道的应急灯闪烁几下,骤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死寂,警报声也戛然而止,只有通风口发出细微的“呼呼”声。

冯哲屏住呼吸,后背贴着冰冷墙壁,冷汗湿透后背。突然,一阵阴冷的风从停尸房方向吹来,那扇铁门“吱呀”一声,彻底洞开。黑暗中,隐约可见几道模糊身影在冷藏柜间穿梭,它们动作僵硬,发出低沉的呜咽。

冯哲牙齿打颤,手中钥匙滑落,发出清脆声响。那些身影似被这声音吸引,齐刷刷朝他转过头来,黑暗中,似有无数点猩红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冯哲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发软,动弹不得。就在那些身影朝他缓缓逼近时,消防通道的灯忽又亮起,光芒刺得他眼前一花。

再睁眼,停尸房的门紧紧闭合,一切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恐怖景象只是他的幻觉。冯哲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心跳依旧狂乱。

冯哲刚从惊魂未定中缓过神来,缓慢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他抬头望去,只见那驼背老人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走廊尽头,依旧是那身藏青制服。

那驼背老人身形干瘦,仿佛被岁月抽走了大半的精气神,仅余一副皱巴巴的皮囊松垮地裹在骨头上。他佝偻着身子,脊背高高隆起,像极了驮着一座无形重山的老骆驼,每走一步,那具老迈的躯壳似乎都在与地心引力苦苦较劲。

老人的脸,沟壑纵横,皱纹密密麻麻地交织着,宛如干涸已久的黄土地上,被烈日晒出的深深裂痕。肤色蜡黄黯淡,蒙着一层灰扑扑的暗沉,像是经年累月没见着阳光,又似被殡仪馆里那股肃穆阴冷的氛围浸染得太久。一双眼眸半藏在耷拉的眼睑下,浑浊不堪,白翳遮住了大半瞳仁,偶尔闪过的光芒,却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般,叫人不敢直视。

老人走到冯哲身边,俯下身子,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刚才那些,你都看见了吧?这殡仪馆里头,可藏着不少事儿,不是你能随便掺和的。你还是个新人,有些东西,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冯哲心中满是疑惑与恐惧,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钥匙,声音颤抖着问道:“您到底是谁?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老人微微一笑,露出那镶金的犬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我啊,算是这殡仪馆的老人了,叫陈阿福,你也可以叫我陈叔,嘿嘿”

“我已经干了大半辈子了,至于那些东西……你别管那么多,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别乱来。还有,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明白吗?”

冯哲还想再问些什么,老人却突然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你赶紧去把备用钥匙放好,然后回值班台好好待着。这夜班啊,还长着呢,你可得打起精神来,别让自己陷入麻烦。”说完,陈阿福便缓缓转身,步履蹒跚地朝着走廊另一头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

冯哲望着老人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按照老人的指示,将备用钥匙放回了原处。然后,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值班台前,坐在椅子上,目光紧紧盯着那扇停尸房的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