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写诗见舞蝶

雅间内的气氛有些凝滞,几人因方才的话题略显尴尬。

陈信见状,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打了个圆场:“来来来,先尝尝这荟香楼的招牌菜,凉了可就可惜了。”他说着,率先夹了一筷子菜,招呼大家动筷。众人这才缓和下来,边吃边聊起了别的话题。

聊着聊着,话题便转到了荟香楼的舞蝶姑娘身上。

陈远水放下筷子,眯着眼睛看向陈信和姚远,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我看楼下那些文人墨客都在争着给荟香楼的头牌写诗赋词,你们两位可是衡山书院的高才生,怎么不去试试?”

陈信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大伯有所不知,舞蝶姑娘对诗词的喜好全凭个人心意,写得再好,若不合她的胃口,也是白费功夫。”

姚远此时却心思一动,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若是等宴席结束再去见舞蝶,还得让陈信等他,不如现在就去,既省了麻烦,还能顺路搭陈信的马车回书院。

想到这里,他放下酒杯,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自信:“我最近倒是写了一首思乡的诗,不如去试试。”

陈远水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本意是想让侄儿陈信露两手,没想到姚远却抢先接了话。他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显然对姚远的举动兴致缺缺。

陈信则有些意外,侧头看了姚远一眼,心中疑惑:平日里姚远对这种事并不上心,今日怎么突然有了兴致?他想了想,便提议道:“既然姚兄有兴趣,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

两人来到一楼时,写诗的人已经不多,很快就轮到了他们。等待时,陈信低声问姚远:“你之前说的制冰贮藏之法,当真可行?”

姚远微微一笑,语气笃定:“放心,我自有把握。”

轮到姚远时,他直接提笔在纸上写下诗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和自己的名字。

这是他在等陈信的时候,脑海中便反复思索着曾经学过的思乡诗句。他决定只写前半句,后半句则隐去不写。一来,诗词只是写给酒楼内的人看的,自己最后的署名才是关键。二来,这首诗的后半句着重表达对兄弟的思念,而他身为家中独子,若突然写出思念兄弟之情,难免引人猜疑,甚至可能招来不必要的非议。加上他心中对借用他人诗句本就有些愧疚,更不愿对名诗名词妄加改动。

至于“小蓝鲸”,他并非不想用,而是实在不敢轻易动用。虽然之前多次看到充电标识,但使用次数始终停留在3/5,一次也未增加。他猜测,或许是充电量还不够,无法解锁新的使用次数。而就在刚才,他又用掉了一次机会,明日结业考试还需再用一次。若是此时再用“小蓝鲸”来写诗,那剩余的次数将彻底耗尽,短期内再也无法应对突发状况。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极大的风险。权衡再三,他决定保留最后一次使用机会,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

写完后,姚远将诗稿递给一旁的跑堂。跑堂点点头,示意他稍等片刻。

不多时,那名跑堂匆匆返回,高声宣布:“今日舞蝶姑娘约见结束,获得约见的是这位公子!”并宣读了诗句,话音未落,一楼顿时炸开了锅。

一名侍从不满地嚷道:“什么玩意,半句诗就能见舞蝶?这也太儿戏了吧!”旁边有人附和,也有人细细品味那半句诗,赞叹道:“不愧是衡山书院的学生,即便只有半句,也是佳作!”

那名侍从却不以为然,冷笑道:“衡山书院又如何?我家老爷手下就有好几个书院结业的人,还不是得听命于人?这半句诗,怎能服众?”

这时,一位文人站出来,语气讥讽:“你家老爷是你家老爷,写诗是写诗。人家这半句诗确实精妙,你若不服,大可去找舞蝶姑娘理论。”

周围人闻言,纷纷哄笑起来:“对啊,你去理论啊!在这荟香楼舞蝶姑娘都不知道请出去过多少闹事的达官贵人,而像你这般狗仗人势的下人就更别说了。”

那侍从被呛得面红耳赤,灰溜溜地退到一旁,再不敢多言。

这番争执姚远和陈信并未看到。陈信带着惊讶和钦佩的心情回到三楼雅间,而姚远则被跑堂领着上了五楼。

如是姚远在楼下知道此事只会心里说一句“只要事情做得好自有大儒帮辩经”。

来到五楼雅间门前,跑堂轻轻叩门通报。门开后,金秋冷着脸让姚远进去。屋内香气缭绕,屏风后隐约可见舞蝶的身影。她今日一身红装,冷艳的面容与艳丽的服饰形成鲜明对比。她淡淡开口:“坐吧。”

姚远坐下后,舞蝶直入主题:“明日酉时四刻,去西城瓦子东边的第一家酒馆取一件东西。会有人穿着与你定制的那件衣服等你,你只需报上名字即可。”

姚远镇定问道:“东西拿到后,如何交给你?”

舞蝶微微一笑,语气淡然:“我会让金秋去书铺买书,你之后只需照常去书铺即可。”

姚远听罢,心中暗惊:她竟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他只能点头应下,不再多言。

舞蝶吩咐金秋将一件衣服递给姚远,淡淡道:“今日与你同来的同伴,待会让金秋送你过去。她会告诉他们你之前来过荟香楼,与我相识。该怎么说,你应该明白。”姚远只能再次点头。

离开五楼后,姚远与金秋一路无话。回到三楼雅间时,陈远水见只有姚远一人回来,心中疑惑:难道被赶出来了?怎么这么快?

这时,金秋从姚远身后走出,微笑着对姚远说道:“公子上次离开时,我家小姐便说过,下次见面直接招呼一声即可,不必再写诗词。”

姚远笑着回应:“今日一时兴起,写了半首诗。下次一定直接拜访。”

金秋点点头,转身离去。她脸上的笑容在转身的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漠。

屋内的陈信看得目瞪口呆,满心疑惑想问姚远。陈远水则对此不甚在意,毕竟他对姚远的印象本就一般。

姚远看着陈信一脸茫然的样子,笑着打圆场:“让你们久等了,咱们继续吃吧。”

…………

几人又闲聊片刻,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

出了荟香楼,四人分道扬镳。陈远水带着管家回了南城的铺子,姚远和陈信则租了马车回书院。路上,陈信终于忍不住问道:“姚兄,你何时与舞蝶姑娘相识的?怎么从未听你提起?”

姚远笑了笑,随口编了个理由:“之前独自来过一次,写了首诗,得了舞蝶姑娘青睐。只是我素来低调,便未与人提起。”

陈信听了,虽仍有疑惑,但见姚远神色如常,便不再多问。

马车一路驶回书院。下车后,姚远对陈信说道:“你先回去,我去准备些东西,稍后给你看制冰之法。”陈信点点头,目送姚远离去,心中却仍萦绕着诸多疑问。

姚远回到屋内,随手提起一盏油灯,便径直朝茅房走去。

茅房里气味刺鼻,他皱了皱眉,屏住呼吸,蹲下身子在墙角仔细翻找。不多时,他找到了一些天然硝石,用布包好,随后快步离开,朝着陈信的住所走去。

陈信早已在屋内等候多时,见姚远提着东西进来,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就在这里弄吗?需要我做什么?”

姚远点点头,示意他过来帮忙。

两人一阵忙活,陈信却始终没看到冰的影子,不由得有些疑惑。

姚远笑了笑,指着一盆清水说道:“你就在这里守着,千万别动它,等一个时辰左右再看。”说完,他拍了拍陈信的肩膀,转身离开,“我先回去休息会儿,有结果了再来叫我。”

陈信依言守在盆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时,忽然发现水面开始泛起细小的冰晶。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凑近细看,只见冰晶逐渐蔓延,最终凝结成一层薄冰。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赶忙收拾好东西,急匆匆地跑去找姚远。

此时,姚远正在屋内整理行李。他将一些必要的衣物和物件打包好,但并未全部带走。徐先生曾答应他,只要通过结业考试,他的书院身份仍会保留,只需继续缴纳学费即可,其他一切照旧,只是不必再去学堂上课。他正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和陈信兴奋的喊声:

“姚远!姚远!成了!真的结冰了!”

姚远打开门,见陈信满脸通红,气喘吁吁,不由得失笑:“进来吧,别这么激动,这只是简单的制冰之法。”

陈信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但仍难掩兴奋:“可我觉得这太神奇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姚远笑了笑,语气淡然:“我还想了更多神奇的事情呢,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陈信正想追问,姚远却抬手打断了他:“我接下来会很忙,可能暂时不会来书院了。之前和你大伯谈的生意,我希望你能帮忙跟进。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还是很信任你的。”

接着,姚远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告诉了陈信。他提出,制冰之法可以以1000两银子的价格直接卖给陈家,但物流方面,他需要从陈家的果脯生意中抽取15%的利润分成。

其中,10%归他自己,剩下的5%则留给陈信,作为感谢和后续处理的酬劳。

陈信听完,略一思索,点头道:“制冰之法的银子我现在就能做主答应,但分成的部分,我还得和大伯商量一下。”他明白,姚远留给他的那5%不仅是感谢,更是希望他能妥善处理后续事宜。

姚远拍了拍陈信的肩膀,语气轻松:“没问题,你慢慢商量。如果书院找不到我,就去帝都南城书铺,我多半会在那儿。”

说完,他将云老头书铺的位置告诉陈信后转身继续收拾行李,嘴角带着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