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许,尔身为朝廷礼部尚书,居然与魔族勾结,你可知罪!”燕无归戒尺上,红光大盛,直欲指林知许德咽喉。
林知许原先笑眯眯的表情瞬间冷如寒霜“小小的六品总旗,也敢对老夫如此无礼,你们指挥使没教过礼数吗!”
随着林知许话音落下,镇魔井中的水猛然沸腾,原先有些消散的青烟又开始变得浓郁起来,不多时便铺满了整个别院。
“燕无归,你口口声声说我和魔族勾结,那沈砚身上还有魔族血脉,你为何不杀了他?”
林知许的笑声透过青烟,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沙哑。
燕无归不再多言,踏出罡步,一尺打出,却砸在井沿之上。
与此同时,井里传来咕咚一声,分明是有人跳进了水中,不用多想,定是林知许无疑。
沈砚急忙上前,却见井里冒出的青烟瞬间消失不见,井中的睡眠也平静无波。
燕无归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说道“你身上有魔族血脉,算起来也是半个魔族之人,镇魔井对你有压制之力。”
沈砚回头看了燕无归一眼“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将作乱的魔族捉拿归案。”
说完,沈砚竟是直接纵身一跃,跳进了镇魔井中。
燕无归素来毫无表情的脸抽了抽,他紧紧握着手里的戒尺,咬了咬牙,也跟着跳了进去。
足尖触及地面,四周的井水突然全部消失,新鲜的空气瞬间涌进了井中。
听着身后落下的脚步声,沈砚轻轻一笑“怎么,燕总旗不是要走了吗?”
燕无归哼了一声“若不是担心你死在井底,我无法对指挥使大人交差,谁愿意跟着你管这摊子烂事,先看看这井壁上的石块是怎么回事吧?”
沈砚听了燕无归的话,急忙环顾四周,就见井壁上每个石块上都雕刻着《礼札》的文字。
这《礼札》算是天下士子的必读书目,乃是数百年前流传下来,一直被礼部当做殿试的考题之一。
只是奇怪,这镇魔井分明是自从千年前镇压魔帝后便被封闭,直到今日才被沈砚打开。
说是打开,其实是沈砚和燕无归中了林知许的阴谋,甚至可以说是林知许同时布下女儿身亡后尸体跳舞和食脑魔被追杀至此两颗棋子,最后诱骗沈砚出手。
二人心中明白上了当,却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去提这个事情,而是顺着井底的地道向前走去。
行走不长,却见前方出现了一个深坑,深坑岩壁上幽幽地燃烧着一支支人鱼蜡烛,一直延伸到深处。
深坑上方,七条青铜索链从上方延伸下去,没入黑暗深处。
前方已经没有路,还不见林知许的身影,沈砚和燕无归对视一眼,同时跃起,抓着索链便向深处滑去。
不知下降了多久,二人才觉得脚踩在了地面,站稳身形,沈砚却感觉地面似乎有些弧度,他轻轻敲了敲,传来砰砰的声音,这地面似乎是空心的。
“这是一块巨大的棺材板!”沈砚一把拉住燕无归,飞速闪到边缘跳了下去。
不是沈砚紧张,而是镇魔井镇压的乃是千年前的魔帝,这巨大的棺材里装的是谁,他们二人一清二楚。
“欢迎来到魔族的礼部!”林知许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燕无归已经没有耐心和林知许废话,手中戒尺带着破风声,留下一串暗红色虚影,便朝着林知许声音传来的方向劈去。
哗啦一声,戒尺不知劈到了什么东西之上,发出巨响。
就在此时,周围突然变亮,岩壁上的蜡烛燃烧变得猛烈,沈砚和燕无归也同时看清了戒尺打破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块半人高的灵位,破碎的残片上面,清晰可以看到写着启元二十八年,礼部尚书木昭然之灵位。
启元二十八年,距今已有两百余年之久,是大雍王朝开国皇帝的年号。
木昭然乃是开国功臣之一,在民间享有无上荣誉,他的灵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疑问还未解答,沈砚便看到灵位底座后面,林知许正盘腿坐着。
“你们两个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林知许仰天大笑“一个帮我打开了镇魔井,一个把我的灵魂放了出来。”
“你的灵魂,你究竟是谁?”
沈砚看着破碎的灵位,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林知许此时已经站起身来,轻轻一跃便到了沈砚和燕无归的面前“我是谁?我是当朝礼部尚书林知许!”
“你们两个,既然帮了我这么大忙,我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你们自尽于此,我就不给你们增添新的痛苦了。”
沈砚冷笑一声,与燕无归化作两道残影,一左一右攻向林知许。
“当真是不知死活。”
林知许轻轻摇摇头,右手在虚空缓缓移动,头顶出现了一个北斗星的形状,只是这七颗星星与寻常不同,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将他笼罩在正中央。
沈砚和燕无归的攻击几乎是同时打到,只是打在光芒之上,如泥牛入海,没了踪迹。
二人一击没有得手,当即飞速后撤,而后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恰在此时,光芒之中浮现出科举考场虚影,三百考生机械般重复书写“民生之道”,笔下的血色文字散发出一缕缕妖光,与半空的北斗遥相呼应。
“以虚凝实,这是归一境的力量!”
燕无归面色凝重,沈砚何尝不知如此,刚刚的试探,他已经察觉出了林知许的强大,可是此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们二人唯有死战,才有一线生机。
“置之死地,方可后生。”沈砚咧嘴一笑,右眼瞬间布满黄金纹路,观罪瞳瞬间发动。
观罪瞳并没有直接的杀伤力,但是沈砚透过观罪瞳,分明看到林知许的身体里,盘踞着一个和他截然不同的灵魂。
“观罪瞳?”林知许似乎有些惊讶,动作微微停滞了一下,紧接着用手一挥,环绕他周身的血色光芒瞬间化作两道匹练,直朝沈砚和燕无归打来。
“属于观罪瞳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林知许露出一抹狞笑。
血色光芒所过之处,岩壁渗出黑色黏液,突然化作无数科举试卷,紧紧缠绕二人。
沈砚和燕无归根本不是林知许的对手,只一抵挡,便瞬间被打的倒飞出去,直撞在岩壁上,才狠狠地摔落下来。
“结束了,镇魔司两位总旗不知所踪,礼部尚书林知许忍受失去爱女之痛苦,继续为国效力。”
沈砚看着林知许幻化的血色大手从空中拍下,轻轻摸了摸一直藏在怀里的手帕,上面的金线牡丹有些发烫,恍惚间仿佛看到母亲被铁链锁在冰窟,用最后力气将襁褓中的他托付给镇魔司。
“母亲,恐怕我要来见你了。”沈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等了半天,那大手却并未拍到身上,沈砚急忙睁开眼睛,就见林知许整个人化作了一座冰雕,动作还停在拍出一掌的时候,半空的血色大手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