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崔清清生病

车子在秋水雅居门口停下。

沈蕃和崔清清下车步行回住处。

夜色浓重，路灯昏黄。

两人都没有讲话，沉默前行。

崔清清在前面走，沈蕃落后半个身位。

路过小区游乐场的时候，崔清清走到一张长椅前坐下。

沈蕃站住，略作犹豫，也走过去坐下。

天上星月，人间灯火，万籁俱静。

崔清清抬头看天上的星星，表情淡然。

沈蕃也学她抬头望天。

时间好像倒退回几年前。

他俩躺在卞和洞上的那块巨大岩石上，看天上的流云和路过的飞鸟。

“只要回头看，就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沈蕃自言自语道。

崔清清没有接话，沉默片刻，突然拿出手机，找出一个视频，点击播放。

同时把手机放在她和沈蕃中间的椅子上。

那是一个大学生辩论赛的视频切片。

辩论的题目是——爱情是生活的必需品吗？

正方所持观点是必需品，反方则持不是论点。

她之所以播放这个视频，是因为视频中的正方三辩正是沈蕃。

视频内容截取的是一段自由辩论。

反方问沈蕃：“对方辩友，请问您谈过恋爱吗？”

沈蕃：“谈过。”

反方：“谈过几次？”

沈蕃：“一次。”

反方：“现在还在谈吗？”

沈蕃：“没有。”

反方：“也就是说，你已经放弃了一段爱情。

“那么我想请问对方辩友，既然爱情是可以随时放弃的，为什么还说它是必需品？”

沈蕃微微一笑，反问道：“谁说我放弃了？”

视频结束，弹出“至此已成艺术”的字幕，然后音乐响起。

这段视频在网上还是有一定的流传度的。

评论区也是颇有争议。

有人觉得沈蕃这番话是恋爱脑，可以跟“离开他就不能再爱他了吗”坐一桌。

也有人赞成沈蕃的观点，我们只是放弃了和一个人谈恋爱，又没有放弃爱情本身。

爱情是必需品，它以各种形式存在。

这个视频沈蕃自己也刷到过。

“怎么了？”沈蕃问。

“你最后这句话什么意思？”崔清清拿起手机。

“就，”沈蕃思绪电转，“就反驳对方。”

崔清清不再追问，起身回家。

沈蕃也心虚地跟了上去。

·

转眼，24年的夏天进入尾声。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的说法再次充斥互联网。

而此时此刻，地球对面的美国也正在发生着一些小事——

在搞总统大选。

王姐归来的特朗普VS替补的哈里斯。

这件事吸引着全球的目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二人的胜负决定着世界未来四年的走向。

没办法，即便美利坚早已不是灯塔，但世界第一的底蕴仍具备着这种客观的辐射能力。

抛开宏（4）大（0）叙（4）事不谈，具体点来说，特哈的胜负对崔清清的事业将有着直接的影响。

因为跨境电商，最容易被关税政策左右命运。

9月10号，特哈搞了第一次辩论，赛后，双方纷纷宣布自己获胜。

从媒体的普遍反馈来看，哈的支持率稳压过特，颇有种势如破竹的感觉。

在美国留过学、又做了两年电商生意的崔清清对哈的胜选没那么乐观。

西方媒体的声音有时候，或者说大部分时候，代表的不是广大民意。

而是幕后金主的意思。

因此，崔清清跟大舅等股东聊到这个事情时，做了预防式前瞻——

若是特胜出，IMAGE的美国市场势必会受到重大冲击。

因为全世界都知道，特会打关税战和贸易战。

崔清清他们要针对可能的风险做预案。

……

9月对沈蕃来说是丰收的季节。

《大圣1》的票房分账陆续到账；

提了新车；

和起源网站签了大神约；

新书《圣僧》发布。

这本书原本就是计划好的“西游三部曲”中的第二部，主要写金蝉子的故事。

后来看喜剧节目《八十一难》，被“隋三藏”这个game点惊艳到，新增了不少灵感。

另外，沈蕃在感情生活方面似乎也有了新进展。

栾野谷那位女同事荀薇自打和沈蕃加了好友之后，隔三差五找他聊天。

每次都有话题，切入得也很自然。

文学、影视、AI，乃至于体育，均有涉猎。

有时候聊着聊着，沈蕃都会被她的话题吸引进去。

尤其是她在描述中国AI的未来发展时，表现出的那种自信和爱国情怀都相当提气。

“等着看吧，快则今年年底，慢则明年年初，我们的新模型保证吓世界一跳。”

总之，是一个智商非常之高、三观非常之正的女生。

这样一来二去，二人聊熟了，荀薇就提议一起去打羽毛球。

打了几次羽毛球，又约了去现场看篮球比赛。

两人关系越来越近，却都保持着默契的克制，言谈举止尚且没往暧昧的方向转。

处得更像哥们。

当然，沈蕃是不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的。

看看他和崔清清就知道了。

但他对荀薇也的确还没到男女之情那一步。

就是觉得对方是极少见的一个能聊得如此投机的女生。

沈蕃思考过这个问题。

通常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

要么两个人的频道真的完美契合，要么就是对方双商均高自己一个维度。

9月下旬，沈蕃趁国庆长假之前搞了一次江浙沪自驾游。

出于合租礼仪，沈蕃提前跟崔清清打了招呼。

然后他20号从杭城出发，先去上海待两天，随后转场乌镇，待一天，再去南京+苏州，待三天。

27号返回。

感受是，累。

一周自驾游，最舒服的时间居然是躺在酒店的时候。

相比之下，选一个特定的景点，比如大理、厦门或三亚，待上个把月时间，更适合沈蕃。

自驾游回来后，接下来就是国庆了。

节假日，酒吧和奶茶店的生意会比较火爆，沈蕃和黎心潮等人也跟着忙起来。

驻唱加场，偶尔要到各门店帮忙。

国庆第二天，荀薇突然发信息约沈蕃吃饭，也没说原因。

等到见了面，沈蕃才知道荀薇今天生日。

他没准备任何礼物，原想吃完饭去商场现买。

不料饭还没吃完，接到玲姨电话。

“石头，你现在在哪？”玲姨的语气似乎有些着急。

“跟朋友在外面吃饭呢，怎么了，玲姨？”沈蕃如实道。

“噢，那个，就是清清发烧了，我想问下情况。”

“多少度？感冒吗？”

“我一个小时前打了电话，说39度，吃了药睡觉了。

“刚刚打电话没接，有点不放心。”

“那我现在回去看看吧。”

“麻烦你了，石头。”

“没事。”

挂了电话，跟荀薇说：“发小病了，我要回去看看。”

“噢，好的。”

“生日快乐，回头请你吃饭、喝奶茶。”沈蕃抱歉道。

“好啊。”荀薇展颜一笑。

沈蕃匆匆离开，开车回秋水雅居。

到住处之后，看到崔清清房间的门是关着的。

敲了几下，没反应。

试探按了下门把，居然推开了，没反锁。

沈蕃轻着脚步进去，看到崔清清正躺在床上。

床头柜放着额温枪。

沈蕃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额温枪，瞄准崔清清的额头。

就在此时，崔清清睁开了眼睛，看着沈蕃：“你干什么？”

“帮你测体温。”沈蕃奉命前来，颇有底气。

“不用你管。”

“那行，你自己测。”

“我说了，不用你管。”

“好，那我打电话给玲姨，让她自己过来好了。”

“沈蕃！”崔清清怒视沈蕃，“你到底要干什么？”

“测体温。”

崔清清无奈，闭上眼睛，道：“你测吧。”

沈蕃测了一下，38度3。

“你吃的什么药，一个小时还没退烧？”沈蕃皱眉。

崔清清不说话。

“起来，去医院。”沈蕃道。

崔清清不搭话。

“好，我让玲姨和文叔过来吧。”

“你能不能让我睡一会？”崔清清不满。

“先去看医生，回来让你睡个够。”沈蕃语气强硬。

“我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如果半夜起热怎么办？”

“我自己打车去医院。”

“那我跟玲姨说下，让她给你舅妈打个电话吧。”

“沈蕃！”崔清清制止，“我跟你去医院。”

说着，颇为艰难地坐起来，脸色和表情看着就很不舒服。

坐了一会，才勉力站起来。

身体有点畏寒，套了件外套，还是有点发抖。

出门后，沈蕃特意走在她旁边，随时能出手扶她。

崔清清现在也没气力和他避嫌。

一会到地下车库，沈蕃主动替她开车门，让她坐在后座。

刚好这时，崔清清电话响起来。

她妈还是不放心。

崔清清接了电话。

“清清，退烧了嘛，现在怎么样？”

“现在去医院。”崔清清道。

“多少度？你自己吗？”

“刚测的38度，”崔清清答了一句，又看了沈蕃一眼，“不是自己。”

“石头跟你一起嘛？”

“嗯。”

“好，那你们先去医院看看。”

“嗯。”

等她打完电话，沈蕃启动车子。

“感觉不舒服，就躺一下。”沈蕃回头说了一句。

崔清清没答话，但也没再说“不要你管”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