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父母遭遇车祸,被撞的面目全非。

入殓师花十几个小时修复遗容,满堂宾客前来悲痛吊唁,妻子却三催四请才肯来送殡。

我身心疲惫的晕倒在内堂,却撞见妻子和竹马热吻!

两人无视鬼神,宽衣解带,就在空冰棺上缠绵恩爱。

情到浓时,我听见了妻子谄媚又刺骨的话。

“江来父母的保险理赔金明天就会打到我账上,到时候我都用来宠你!”

……

听见这句话,齐翎咬住了宋悦丝的唇。

“小妖精,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宠我?”

“那你先喂饱我,就在这儿,在江来父母的灵堂上,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的窝囊劲,这样最刺激了!哈哈哈……”

两人唇齿缠绵。

腰间的动作愈发激烈了。

我就坐在角落里默默看着,并记录了全过程。

一时间我大脑空白,血液凝固了似的。

浑身上下都麻木了。

我没有声张,也没有大闹。

只想让我爸妈最后一程走得体面。

当抬棺启灵时,白事师傅吆喝着要我和宋悦丝上前磕三个头。

宋悦丝不情不愿,还到我身边扯了扯我衣袖抱怨。

“我是儿媳妇的身份,按理说我磕头送殡,是必须要给红包的,不然对我不吉利!”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四周的亲朋好友都听见了。

辈分最大的舅舅忍不住出声指责宋悦丝。

“江来的爸妈就这么一个儿子,也就你这么一个儿媳妇,他们走了,你们两个磕头送殡不是很正常?”

“哪里来这么多的规矩?”

“你三催四请才来,你公婆躺在冰棺里等了你多久你不知道?你还好意思张嘴讨吉利?”

宋悦丝被骂惨了。

但她毫不示弱,仗着我惯着她,宠着她,在长辈面前愈发嚣张!还拽着我的袖子,要我站出来为她说句话。

以往她撒撒娇,我总是无条件宠她。

在我的娇惯下,亲朋好友也从未给过她一点脸色,都对她十分客气。

今天突然这样她也受不了,面子上挂不住,只能求我帮忙。

可她不知道,我以丈夫的身份,现场观看了她和齐翎的缠绵,听见了他们密谋私吞我爸妈的理赔金。

在那一刻,我对她已经失望透顶。

八年感情也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我睁着猩红的眼睛,淡淡看了她一眼,只有一句话。

“跪下磕头吧!这是你最后一次以江家儿媳妇的身份。”

是的。

葬礼结束,我就要和她离婚。

多一秒我都快要不能忍。

宋悦丝气得跺脚,张嘴就损的我体无完肤。

“好啊你!江来你自己没本事,平日里一股窝囊劲儿,今天到了我面前就耀武扬威了?我告诉你,我作为儿媳妇的没磕头送殡,你父母也会不得好死!”

我宠她,处处忍让她,倒成了她所谓的“窝囊”?

竟然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她一委屈的叫喊,就心疼坏了一旁的齐翎。

齐翎挤上前来,在灵堂里目无尊法,在我爸妈冰棺前骂骂咧咧。

“江来你还是个男人吗?你媳妇儿被长辈骂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没看见丝丝都快要哭了吗?”

“你瞎了?!”

齐翎搞不清自己的身份,强行挤了进来,还大闹我爸妈的葬礼。

我实在忍不住了,攥着拳头狠狠冲上去,揪起齐翎的衣领猛揍几拳。

我们打倒在灵堂里,将奠花毁了一地,纸钱和花圈也散的到处都是,齐翎还将我爸妈的遗照全部打碎了!

我愤怒到了极点,抄起地上的招魂幡狠狠抽打在齐翎身上。

直到宋悦丝哭着过来拼命拉扯我,我才渐渐消退怒气。

“江来,你住手!你别打了!我叫你住手!”

“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打齐翎?你未免太过分了!你父母死就死了,他们死了是什么很值得炫耀的事吗?!”

“你有什么资格对齐翎动手?齐翎算我半个娘家人,按理说他来了你还得给红包!一家子真是愚昧无知,不懂规矩!”

听见宋悦丝的话,我目光冷厉的瞪向她。

她怔了一下,心虚的闭了嘴。

但她动作却没停下,心疼的扶起了齐翎。

她弯腰的那一刻,我意外瞥见了她衣领口的两个吻痕,又再一次让我想起了内堂里那不要脸的事。

我顿了顿,长叹一口气,下了个重要决定。

“你把齐翎给我带走,别脏了我爸妈的眼,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一旁的舅舅听后提醒我。

“现在送殡磕头了,马上就要送去火化了,你媳妇儿还没磕头。”

“不用了。”

我扬了扬手,已经彻底累了。

最后的体面也不想强行去维持。

“宋悦丝不用磕头,也不用送殡了。”

“我自然会和我爸妈说这件事,不需要她在了。”

宋悦丝一听眼睛都亮了。

她搀扶着齐翎的胳膊,还摸了摸齐翎脸上的伤,正在气头上。

“江来,那可是你说的,不用我磕头,也不用我送殡!”

“你的亲朋好友都听见了,不是我不磕头,是你自己不需要我磕头。”

“那你爸妈不得好死,往生不了也不能怪我了!”

我疲惫的闭上眼睛,忍住了要掐死她的心,多一秒都不想再看她。

仅仅三秒,宋悦丝连一点迟疑都没有,搀扶着齐翎就走了。

她走的很洒脱,连头都没回一个。

丝毫不顾及我爸妈在世时对她的情分。

我这才看清楚她。

她不是骄纵有个性,也不是外冷内热的脾气。

她是实打实的一条蛇。

怎么捂都捂不热。

尤其是齐翎回国再次出现在她身边,她仿佛失去了磁性的指南针,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也不知道齐翎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

我不想再追究了,也不在意了。

我含着泪跪在地上,猛磕三个响头,一人抱着两副破碎的遗像,高声吆喝着为我爸妈开路。

“爸妈!你们一路走好!儿子不孝,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爸妈!前路漫漫,你们不要怕,不要慌,也不要担心我,我下辈子还愿意做你们的儿子!”

在悲痛的哀乐声中,我亲手将我爸妈推进了焚化炉。

看着一场熊熊大火燃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还有一股暖流涌过来,仿佛是我爸妈拥抱了我最后一下,然后彻底离开了。

葬礼办完后我就大病了一场。

我一直低烧不退,整个人浑身害冷提不起精神。

舅舅说这是我爸妈在想我,肯定在黄泉路上不放心我。

我听后苦笑了一下,扭过头去,又哭得泣不成声。

我不敢去看医生,情愿慢慢享受这种低烧的感觉,只因为舅舅说这是爸妈在想我。

最后一点留恋,我舍不得放开。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半个月,饱一顿饿一顿,硬是把低烧扛退了。

这半个月,宋悦丝都没在家,我们两人突然就有了默契,我没找她,她也没找我。

半个月后,宋悦丝回来了。

她从里到外换了身衣服,连裤子都是穿的齐翎的,身上还裹着齐翎的外套。

瞥见我坐在沙发上出神,宋悦丝冷笑了一声。

“你还有脸坐得住?”

宋悦丝不爽的撂了鞋子走过来,非常气愤的数落我。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那天在灵堂动手打了他,让他沾上了你父母的晦气,害得他发烧了半个月,吃药打针都退不了烧!”

“后来我带他去看了神婆才退烧,神婆说你就是你爸妈缠着他!这两个老东西,怎么死了还不消停呢?”

她言语间愤愤不平,像个泼妇一样,叉着腰,恨不得骑在我脑袋上痛骂。

“是吗?”

我淡淡笑了笑刺激她:“那是他活该。”

宋悦丝一听急了。

“江来,我发现你真的越来越过分了!还敢和我顶嘴?你凭什么这么说齐翎!”

“你爸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已经死了,还要这样祸害齐翎?”

“齐翎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本来是打算去面试的,因为这次高烧不退也耽误了,沾上你们简直太晦气了!”

她和齐翎在我爸妈的灵堂上就能做出那种事。

她竟然问我为什么?

她甚至不肯放过我已经去世的爸妈,还在咄咄逼人,甚至要我以自己的职务之便,帮齐翎走后门塞他进公司,最好朝九晚五,年薪两百万以上。

我觉得实在可笑。

“齐翎去国外混日子混了几年,拿了个不入流的文凭回来糊弄人,想找什么工作,能值两百万的年薪?”

“要不然我把我的位置让出来,给他坐?”

宋悦丝没听出我的反话,还沾沾自喜思考起来,真打算让齐翎坐我的位置。

“那也不是不可以,我看你公司的待遇都不错,但是齐翎没做过这一行,必须要你带他一段时间。”

“这样吧,你当齐翎的秘书,帮他跑跑腿,处理点杂事,但记得不要太出风头了,得给他留点面子!”

“我这就问问齐翎,看看他愿意不愿意坐你这个位置。”

她连正眼都没瞧我一眼,不知我说反话的脸色,满心满眼都是齐翎,就当着我的面给齐翎打电话。

齐翎亲昵的喊着她“丝丝”,还不太情愿似的考量起我这个职位,不知道在电话那头都说了些什么。

挂断电话后,宋悦丝又提出了过分的要求。

“齐翎说你这个职位他愿意坐,但是有几个要求,希望能和HR谈一谈。”

“他说年薪还是有点低,超出了他的计划范围内,希望能提高一点,另外,最好每一个季度安排一次外派,好增长他的阅历和学识。”

“对了,他还说了最重要的一点,说希望公司员工尽量都是女性,男性对他来说不好沟通和掌控,他不想要男性,最好都是未婚女性,大学生之类的,他好管理调教。”

“还有,他不希望你当秘书,你就当个不起眼的小司机就可以了,别太越界了,要懂得上下尊卑。”

宋悦丝说完这番话,我忍不住笑了。

宋悦丝却很不爽。

“你笑什么?齐翎出国留学回来的,提这些要求很正常啊!”

“你这阴阳怪气的笑是什么意思?真是给你脸了!”

对。

齐翎这个给我提鞋都不配的人,偏偏在她眼里什么都好。

她这样聪明骄傲的一个人,竟然听不出好赖话,把齐翎的每一句话都当圣旨一样来完成,让我不禁嘲讽。

“我有个主意,你可以让他去你弟公司,要多少钱你都可以开给他,这样一来,你们一家人在一起不是更好?”

听见我的话,宋悦丝下意识反驳我。

“那怎么行?那样我弟不就没工作了?还得劳累教他,这不是耽误他的时间?”

“他们都是前途无量的人,哪里像你一样清闲,守着这个职位七八年,一成不变的窝囊劲儿!”

宋悦丝嘚瑟的笑着,从我爸妈死后,她也不怕尴尬了,直接怼我。

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事儿里外不讨好,她却把我当冤大头一样往死里宰,丝毫不在意我的感受和为难。

反应过来的宋悦丝极其不悦。

“江来,我劝你识趣点,我和齐翎这是看得起你。”

我冷笑着,对她没有了一丝情感,多一秒都不想再看她。

我直接丢给她一份离婚协议。

“别说那么多了,签字离婚吧!离了婚,你想为齐翎做什么我都没意见。”

“什么?”

宋悦丝愣了一下,拿起离婚协议看了看,傻眼了。

“你要和我离婚?还要我净身出户?”

“江来你疯了吧?!”

离婚协议上面就几句简单的话,要宋悦丝净身出户,她顿时就不乐意了。

因为上次偷听到了他们要划走我爸妈理赔金的事,我就留了个心眼。

我火速联系了保险公司,将所有的理赔金账户改成了我,还用录下的那段不雅视频请律师公证,打官司和宋悦丝离婚。

宋悦丝分不到我一分一毛,更没办法去宠齐翎。

而且保险公司的理赔员和我也认识,我就特地花钱买通了他陪我演戏。

我让理赔员骗宋悦丝,要想拿到这一千万的理赔金,就必须先缴纳百分之二十的启动金。

这半个月,宋悦丝和齐翎估计在忙着凑钱。

所以她看见离婚协议急了。

她怔了一下,眼里就挤出了泪花。

不知道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我们这八年的感情,她换了副模样,竟委屈巴巴的哭起来。

“你是不是疯了?离婚也是你能提出来的?未免太搞笑了!”

“是不是你爸妈死了还不得安宁,撺掇着你和我离婚?”

“我就说了,这两个老东西死了也不安生,活着的时候也没少在背地里说我坏话吧?”

她虚假的泪水很快消失不见,眼神变得凶狠又恶毒。

明明自己已经变了心,却还倒打一耙污蔑我。

我知道,这只是她的演技。

“江来,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有野女人?”

“是哪些不三不四的野女人?听见你马上就能得到一笔理赔金了,就故意来勾引你?唆使你和我离婚?”

“江来!我告诉你,你达不到我的要求,我绝对不会同意离婚!你的财产必须给我一半!”

“而且你要像娶我的时候一样,风风光光送我回去,还要给我离婚的费用!”

她大吼了几声,冲过来猛地锤打我。

这具缥缈彷徨了很久的躯体,在她重重的锤打下,突然有了实质感。

我爸妈从去世到下葬,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就仿佛经历了两道大风大浪。

我真的特别渴望抱一抱我,也很贪恋她的温柔,但一切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

她身上传出属于齐翎的味道,还有他们情欲后的味道,清晰地让灵堂那副画面浮现在我脑中。

我僵住了。

狠狠推开她。

“滚开!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