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冷了，就离婚了

南城县城，张薇天不亮从村里走，这才赶在银行午休前取了两千块钱。

路边有叫卖爆米花的，她吞吞口水扯扯手里瘦削的小女孩：“米糍想吃爆米花不，姨妈给你买！”

米糍目光呆滞，吸着手指摇摇头：“不吃。”

张薇拿出帕子给米糍擦去嘴角的口水，她叹了口气，当时妹妹一家惨死，他们婆家小姑子过来要过米糍，但她怕米糍在姑姑家过得不好，现在她后悔了。

自己只是个农村妇女，什么也给不了她...

“姨妈，你看！”

张薇的胳膊被米糍轻轻晃动，她望去，马路对面有个美艳的女孩大把往嘴里塞着爆米花，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又黑又亮的眼眸让她感觉到不像是人的眼睛，可也不是吓人的鬼怪，倒是望着她有股平淡的感觉。

“你就是张薇，张蔷的亲姐？”

女孩看了眼手机的照片，又定定地看向米糍。张薇下意识地将米糍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女孩：“你是谁！”

安欢又塞了把爆米花，把剩下的直接塞到米糍手里：“我是米糍姑姑的朋友，找个地方聊聊吧。”

贫穷的小县城中很难找到个像模像样的地方坐下聊事，张薇将人带到小餐馆点了几道菜，米糍含着手指又开始流口水，孩子半个月才能吃一次肉，真是馋的不行了。

安欢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指了指柜台上的饮料：“米糍去买三瓶雷碧，可以吗？”

听到能喝饮料，米糍拿着钱就朝着柜台小跑过去。

张薇盯着女孩，开口：“你把米糍支开有什么话要说？是她姑姑让你来接她回城吗？”

“是，她姑姑把你妹妹的房子卖了，想接米糍回城上学，她本人也来了，但是怕你不想见她就躲起来了。”

安欢看向柜台，阴影处张蔷浮现鬼影看着米糍踮着脚尖付钱，眼泪砸在水泥地上留下水色。

原本安欢只借口要给米糍看事才朝自己的委托客户，也就是米糍的姑姑打听了米糍的下落。

但是米糍姑姑还委托了自己把米糍带回去，事后再给一个红包。

虽然安欢很喜欢钱钱，可是孩子的意愿才最重要，她的姨妈也可能不同意呢。

“我愿意让米糍回去。”

张薇答应的意外痛快，她难堪地攥紧自己洗的发白的衣袖：“我很穷，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给不了米糍好生活，你带她走吧。但如果虐待米糍，我拼命也得带米糍回来！”

米糍抱着三瓶汽水高兴地跑回来，她朝安欢鞠了一躬：“谢谢漂亮姐姐！”

“不客气，等会姐姐带你买更多好吃的。”

张薇拉过米糍，笑着问：“姐姐是姑姑的朋友，你要不要跟着姐姐去姑姑那里住几天？姑姑会给你买漂亮衣服，还有很多汽水和肉吃！”

小孩子嘛，听见衣服，好吃的，眼睛就会跟猫一样瞪大。

米糍激动地点头：“好哦！”

简单的吃完饭，安欢把米糍带到了宾馆里，她姑姑就在等着。

安欢没有打扰姑侄许久，她蹲在楼梯台阶上跟身旁的张蔷说话：“见到女儿了，开心了？”

“嗯。她很好，我姐照顾费心了。”张蔷叹了口气，仰着头闭上眼，她现在只是分了身体的一部分附着安欢，本体离不开房子，所以很快她就要消散了。

“还有别的愿望吗？”

“要说有的话，也算。”张蔷嗤笑一声捂住脸：“死前都在冷静期没能跟米堂这个畜生离婚。”

“哈哈哈，冷静期这不挺管用的，人都冷了，婚姻就自动结束了。”

张蔷被安欢的话逗笑了，是啊，人都死了婚约也结束了。

“您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安欢看了眼小师叔发来的新地址，荣成庄园九十六号。

青城V8包厢，沈博阳冷着脸拿出二维码等着恭候已久的服务员扫码付钱。

“感谢您的光临，一共消费十万元！”

“十万！那个女人都在这里干什么了！”

服务生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直接将消费单打出来开始念：“安小姐和朋友开了十瓶香槟，点了两盘大果盘，五个男服务生，麻辣鸭货两斤，餐巾纸三包，以及服务费一共十万哦。”

沈博阳要被气死了，他和小叔大老远飞到青城居然是给这女人付点臭男人的钱！

沈亦倒冷静，他坐在沙发上翻看自己手里的古书：“既然人不在了，再找吧。”

“找什么找！她都这么恶心我们了，我们还腆着脸贴上去啊！”

“归根结底是你得罪了她，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

沈亦合上书，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反光金属墙面映照出他挺拔的身姿，三七分的额前碎发微微遮住金丝眼镜，再配上他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真是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小叔，那你来干嘛啊？！”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友情提示，找不到人，家里会让你一部戏拍不到。”

沈亦冷漠地撂下话，直接推门而出，他来青城除了找安欢，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一趟1404号，他要去看看房子里是否还残留着故事里邪道留下的法术，非常值得研究！

安欢该启程了，她想去跟委托人打个招呼就直接坐飞机回东城。

米糍姑姑刚哭过，眼睛红肿声音沙哑：“抱歉，见笑了。米糍这孩子说想留在姨妈身边，不跟我走了。我想也是，她出事的时候我作为姑姑却从来没有出现过，我是个很不合格的姑姑吧....”

安欢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是，她也很爱你，不然不会来见你。”重男轻女家庭出来的女孩子，米糍是和姑姑惺惺相惜的，她理解姑姑长大了就脱离原生家庭不再过问任何琐事，所以从不怨恨。

跟米糍姑姑简单到了个别，安欢提着行李想做晚班公交车去车站。

“漂亮姐姐！”

米糍小跑过来抱住安欢，张薇笑着走过来：“妹子，你要走了？”

“嗯。”

“米糍被她姑姑送回来了，说还想跟着我。她姑姑是个真心疼她的，我们商量过了两个人一起负责米糍的生活，等上小学就把米糍送到城里，我也去打工陪着米糍。”

张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将米糍推上前：“米糍说有话跟你讲，还不让我听，你俩先说吧。”

张薇站到了一旁，安欢把米糍抱起来，只听小姑娘贴着她的耳边声音软软沙沙地说：“姐姐谢谢你，我知道妈妈是你带过来的，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妈妈的味道哦。我今天看见她了，很努力不去看她，我怕跟书里写的一样，看见去世的妈妈回来，妈妈家就会消失。我很满足能再次看见妈妈，可是....我真的好想抱抱她哦。”

米糍眼睛发红，她压抑着哭声使劲抱了一下安欢，安欢身上还有妈妈的温度。

1404号，张薇浑身发抖，她也感觉到米糍的体温正隔着安欢传到自己的身上。

母女隔着安欢短暂的相拥，又永远地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