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墨痕中的裂变
手电筒的光圈在地面上颤抖,微弱的光线努力穿透这片阴冷的地下室,程墨的呼吸在潮湿的空气中凝结成了一团团的白雾。他紧握着那柄老旧的手电筒,眼神紧盯着前方,那张印着程雪面容的心电图纸仍在缓缓地从一台老旧的打印机中吐出,边缘被渗出的暗红色黏液浸透,墨迹在潮湿的环境中逐渐晕染开来,将妹妹那原本清秀的五官拉扯成了一副扭曲的哭脸。他心中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伸手去揭那张纸页,指尖触碰到一丝黏腻——纸背竟然黏着一片干枯的槐树叶,叶脉间用细小的针尖刻着一组坐标:N32°41'12“ E118°57'36“,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刚才写下不久。
地下室里,突然响起了液体滴落的回声,滴答,滴答,声音在空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有某种未知的存在正在暗处窥视着他们。程墨的心跳加速,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但周围除了黑暗和潮湿,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玻璃罐被踢翻了,罐中的黑色絮状物正顺着地板的缝隙缓缓蠕动,它们看起来就像无数条正在交尾的盲蛇,让人不寒而栗。程墨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鞋底不慎碾碎了一块玻璃,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环境中回荡,裂痕迅速蔓延至墙角的铁柜。柜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吱呀一声缓缓地敞开,一沓泛黄的实验日志从里面滑落出来,散落一地。最上方那本扉页上用钢笔写着的一行字刺入了他的眼帘:“1983年7月,地脉共振项目组——程远山。”
程墨的心猛地一沉,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那是他父亲的名字。他蹲下身,颤抖着手翻开了那本日志,一页页地浏览着。日志中记录着关于地脉共振实验的各种数据和观察结果,以及父亲对这项实验的深入思考和见解。程墨越读越心惊,他意识到这项实验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妹妹的失踪有关。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怀表突然发烫起来,齿轮发出细微的嗡鸣声,仿佛是在提醒他什么。程墨急忙掏出怀表,只见表盘上指针疯狂地旋转着,最后定格在一个特定的位置上。他心中一动,想起了父亲曾经告诉过他的一个秘密——这块怀表其实是一个精密的定位装置,能够指向某个特定的地点。而现在,它似乎正在指引他去往某个地方。
程墨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妹妹,揭开这一切背后的真相。他小心翼翼地将实验日志收好,然后沿着怀表指针所指的方向,踏上了寻找妹妹的征程。
他穿过阴暗的走廊,绕过曲折的弯道,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断地回忆起与妹妹共度的时光,那些欢笑和泪水交织的记忆让他更加坚定了要找到妹妹的决心。他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和危险,他都不能放弃。
终于,他来到了一个巨大的铁门前。铁门上布满了锈迹和划痕,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打开过了。但是,怀表的指针仍然坚定地指向这里,告诉他这就是他要找的地方。程墨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铁门。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地下实验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奇怪的仪器和设备。程墨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与妹妹有关的线索。突然,他的目光被一台巨大的机器所吸引——那是一台地脉共振发生器,它的外形与父亲日志中描述的完全一致。程墨心中一动,他意识到这台机器很可能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他走近机器,仔细地观察着它的结构和运作原理。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找到了一个隐藏的开关,并轻轻地按了下去。随着一阵轰鸣声响起,机器开始缓缓启动起来。程墨紧张地注视随着机器的不断运转和变化,程墨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他渴望这台机器能够给他带来关于失踪妹妹程雪的消息。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努力寻找妹妹的下落,而这台机器是他最后的希望。
然而,就在这时,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整个空间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程墨心中一惊,他立刻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他急忙摸索着向门口退去,试图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但已经来不及了。一阵强烈的震动从地下传来,整个实验室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要崩塌一般。
在黑暗中,程墨听到了铁链拖地的声响从走廊尽头逼近,每一步都带着锈蚀的摩擦声,让人毛骨悚然。他抓起身边的日志本塞进背包,准备随时逃离。就在这时,一股腐臭味突然浓烈如实体般袭来,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贴着墙根挪动身体,尽量避免发出声音。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扫过墙面,那些血迹组成的眼睛图案在光束的照射下正在缓缓眨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程墨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继续向三楼的镜面实验室退去。那里是他平时进行实验的地方,也是他最后能够躲避危险的地方。然而,当他到达三楼时,却发现整个镜面实验室已经笼罩在昏暗中。那面等身镜已经裂成蛛网状,裂缝中渗出沥青般的黏液,在地面汇聚成扭曲的螺旋符号。程墨的倒影在碎镜中分裂成十几个残像,每个都呈现不同的姿态——有的抱头蜷缩,有的疯狂捶打镜面,唯独没有此刻僵立的自己。
他凑近一道裂缝,呼吸骤然凝滞。镜中突然浮现出程雪苍白的脸,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程墨定睛一看,发现妹妹的指尖在黏液上划出了数字:79。这个数字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是他和妹妹之间约定的求救信号。就在这时,“叮——”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程墨怀中的怀表齿轮突然自主转动起来,他的太阳穴也随之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镜中的画面骤然切换,程墨看到了父亲程远山站在一棵槐树下,将一枚铜铃系在根系间。那枚铜铃的铃身上刻着“样本01”四个小字,显得格外醒目。就在铃铛无风自鸣的瞬间,树根突然暴起缠住了父亲的脚踝。程墨心中一惊,他意识到这个画面可能与妹妹的失踪有关。
“砰!”楼下传来金属门被撞开的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震颤。程墨站在窗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他必须尽快找到逃离的路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在医院的外墙上,墙皮正在剥落,露出里面虬结的金属管道。这些管道看起来年代久远,管壁上密布着类似神经纤维的银丝,与槐树根系的纹路如出一辙。程墨回想起之前在医院发现的各种神秘符号和管道,心中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妹妹的失踪与这所医院、那面镜子、以及这些神秘的符号和管道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程墨小心翼翼地沿着金属管道前行,突然,铁锈割破了他的掌心,鲜血瞬间染红了管壁。他痛苦地跌坐在后院泥地上,怀表从口袋中滑落,表盖在落地时弹开,露出了内侧刻着的一行小字:“临界频率19.8Hz”。程墨心中一震,这似乎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与此同时,地面传来规律的震颤,泥土下的震动与怀表齿轮的转动声逐渐同步。他趴下身子,侧耳倾听,地底深处传来一种巨型机械的嗡鸣声,那声音就像是无数台引擎在共鸣,让人心悸不已。
“别听……哥哥……”程雪的呓语突然在程墨的脑海中炸响,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程墨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围墙,发现砖缝中嵌满了铜铃。这些铃铛此刻正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幅度震颤着,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铃身上的符号泛着幽蓝的荧光,与他之前在实验日志中看到的波形图重叠在一起,形成了相同的锯齿状曲线。程墨心中更加确定,这一切都与妹妹的失踪有关。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焦虑,继续寻找着线索。
夜风捎来枯枝断裂的脆响,打破了山路的宁静。程墨沿着山路前行,心中默念着妹妹的名字。突然,一辆黑色厢式货车的尾灯在雾中明灭,车尾门的缝隙中飘出一角白裙布料——那正是程雪失踪当天所穿的裙子,一模一样。程墨的心跳瞬间加速,他毫不犹豫地朝着货车消失的方向追去。在雾中,他几乎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但他凭借着直觉和毅力,一步步接近着真相。
货车稳稳地停在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前,程墨机智地躲在暗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看到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神色严肃的人从车上下来,迅速而有条不紊地将程雪带进了工厂。程墨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无力感,但他迅速冷静下来,意识到现在不是冲动行事的时候。他明白,要想救出妹妹,必须冷静地思考对策,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跟随着那些人进入了工厂,开始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救援行动。
货车在完成任务后,迅速消失在镇西荒山的阴影中。程墨凭借敏锐的直觉和坚定的决心,一路追踪至山脚。在那里,他发现藤蔓覆盖的岩壁上,一道金属门的轮廓若隐若现。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拨开荆棘,将手指按在冰凉的识别屏上——“嘀。权限认证:程远山。”随着声音的响起,金属门缓缓打开,程墨深吸一口气,踏入了未知的区域。
门内甬道向下延伸,冷白光管时明时暗,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氛围。两侧排列着玻璃舱,舱内悬浮着人形黑影,他们的身体被一种未知的力量固定在空中,太阳穴连接着导管,另一端没入舱顶的金属根系,仿佛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实验。某个舱体的铭牌在光束中一闪:“样本79:程雪,共振率99.7%”。这串数字让人心生寒意,导管中流动的暗红液体,与槐树根系的分泌物完全相同,让人不禁联想到某种邪恶的力量。
最深处的实验台上,学生证碎片压着半张烧焦的照片,照片上的年轻男子正是程墨的父亲程远山。照片中,程远山与一位戴机械义眼的老者站在槐树下,树干上系着的红布条尚未褪色,似乎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程墨凝视着这张照片,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你比你父亲更有天赋。”沙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打破了程墨的思绪。他转身,只见照片中的老者从阴影中走出,左眼的机械义眼折射着冷光,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老者举起一根红布条,布料在电流中分解成光点:“这些不是祈福物,是脑波收集器。二十年前那场大火……本可以烧毁所有证据。”老者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和愤怒。
老者按下控制台按钮,实验舱的金属根系如活蛇般垂下,尖端悬在程墨太阳穴前。他冷冷地说道:“槐树根系是天然共振器,能捕获人脑电磁波。你父亲本想终止实验,可惜……”他指了指自己溃烂的右脸,“他制造的‘意外’只毁掉了我的半张脸。”老者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仇恨。
怀表齿轮突然疯狂旋转,程墨的耳膜捕捉到某种超越听觉的震动。他感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正在逼近,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老者脸色骤变,机械义眼迸出火花:“关掉怀表!频率要突破临界了!”然而,程墨已经无法控制怀表的旋转,他感到自己的思维正在被某种力量牵引着。
地面剧烈震颤,玻璃舱接连爆裂,悬浮的黑影化作粉尘。整个实验室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摧毁,程墨扑向控制台,试图阻止这场灾难。然而,屏幕上的波形图峰值已经冲破阈值——20Hz,整个山体开始坍缩。程墨坠入黑暗前,听见老者的笑声从深渊中浮起:“你终于来了……程家的血,果然是最佳导体……”老者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让人感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