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契约生效?她竟成了“顾太太”!

林疏桐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新领的身份证在台灯下泛着冷光,金属质感的字迹“顾林疏桐”像烧红的铁,在她视网膜上烙出残影,烫得她手指微微发颤,连带掌心都沁出一层薄汗。

昨天在民政局办完手续时她还想着不过是张废纸,可此刻苏念递来的公证书上,钢印压得极深,连纸页都透出凹凸的纹路——那是一个不容更改的事实印记。

纸面在指尖摩擦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命运正在低声冷笑。

“林小姐。”苏念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响,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

她抱着平板站在书房门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林疏桐最后一道心理防线,“顾少让我提醒您,协议第三条明确规定,婚姻存续期间双方需配合完成社会身份绑定。”

“现在您的身份证、社保账户、银行预留信息都已更新,法律意义上……”她推了推眼镜,“您确实是顾太太了。”

林疏桐猛地抬头,发尾扫过脸颊,带来一阵细密的痒意。

“我昨天让助理联系家族律师——”

“林氏法务部今早发来声明。”苏念将平板转向她,屏幕上是林父的电子签名,“他们说‘小女私事,林氏不便干涉’。”

书房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像是被抽走了氧气。

空调出风口低低地嗡鸣着,却吹不散她喉间的窒息感。

林疏桐想起今早早餐时顾承砚用草莓酱画的爱心,红色的果酱沿着瓷盘边缘晕开,甜腻中带着一丝血腥气。

原来从公证到身份变更,他早把网撒得密不透风。

她捏着身份证的指尖发白,喉咙像堵了块冰:“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顾少两天前就联系了民政局特办窗口。”苏念的语气不带温度,却在转身时顿了顿,“不过您该庆幸,要不是顾少压下了‘逃婚’的风声,现在财经版头条会是‘林氏继承人抛家族责任’。”

门“咔嗒”一声合上,回音在空荡的书房里一圈圈漾开。

林疏桐盯着书桌上自己设计的“未完成教堂”模型,玻璃罩里的碎钻在灯光下明明灭灭——那是她用三个月时间打磨的作品,如今却比不过一张写着“顾林疏桐”的卡片有分量。

指尖轻轻拂过模型表面,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事务所同事发来的消息:“桐姐,周泽远让您去21楼会议室。”

周泽远?

林疏桐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仿佛有根针在神经上轻挑慢捻。

他是林家派来的助理,名义上协助她处理日常事务,实则更像是家族安插的眼线。

三个月前在家族宴会上,他曾劝她放下事业回归传统角色,结果被她泼了一身红酒。

21楼的玻璃幕墙映出她冷白的脸,倒影中她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像是被封印的情绪闸门。

推开门的瞬间,七八个项目组同事的目光唰地扫过来,周泽远正站在投影幕布前,黑色西装熨得没有一丝褶皱,连呼吸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

“林小姐。”他将一份备忘录推到她面前,指尖敲了敲“项目调整通知”几个字,“考虑到你近期的个人状况,董事会决定由我接替‘云栖生态社区’的主设计。”

“个人状况?”林疏桐捏着备忘录的手青筋微凸,指节咯咯作响,“是指我已婚?”

“顾氏和林氏存在建材供应竞争关系。”周泽远的声音像冰锥,刺穿她最后一点体面,“你现在的身份,确实不适合接触涉及商业机密的项目。”

会议室里响起零星的抽气声,像是某种无声的同情。

林疏桐看见助理小夏攥着马克笔的手在抖,她突然想起上周开会时,自己还在和团队讨论如何把垂直绿化系统融入建筑结构——那些熬了三个通宵画的草图,此刻正躺在周泽远手边的文件夹里。

“周总监。”她的声音很轻,却像绷紧的琴弦,震得耳膜隐隐作痛,“项目立项书是我签的,设计专利在我名下,你确定要……”

“林小姐。”周泽远打断她,抬手指向窗外,“你看顾氏集团总部的玻璃幕墙,是不是和我们正在研发的低辐射玻璃很像?”他扯了扯领带,雪松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浓烈得令人不适,“商场不是学校画室,你该学会为家族利益让步。”

血往头顶涌的瞬间,林疏桐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每一次搏动都震得耳膜生疼。

她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经过周泽远身边时,闻到他身上那股过于浓烈的雪松香水——和顾承砚身上的味道不同,顾承砚的雪松香里混着点若有若无的墨香,像被温水泡开的老茶,沉稳又令人安心。

“林小姐。”周泽远在她身后说,“晚上林夫人约了顾少吃饭,你最好……”

“不用你提醒。”林疏桐摔上门的力道大得让玻璃幕墙都晃了晃。

走廊里穿堂风灌进来,她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恐惧。

她突然意识到,这场看似荒唐的契约婚姻,正在把她的生活撕成碎片。

暮色漫进书房时,林疏桐还在整理被清空的抽屉。

最后一页图纸被放进文件袋,门就被推开了。

顾承砚倚在门框上,西装搭在臂弯里,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松着,露出锁骨处的银链——那截建筑模型碎片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是他藏不住的心事。

“找什么呢?”他晃了晃手里的U盘,金属外壳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光,“你的项目资料,我让人搬到顾氏设计部了。”

林疏桐的手指悬在半空:“你怎么敢——”

“我是你丈夫,不是吗?”顾承砚走进来,皮鞋踩过她脚边的废纸,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上,“周泽远今天上午给顾氏发了律师函,说‘云栖生态社区’涉及林氏核心技术,禁止顾氏参与竞标。”他把U盘放在她桌上,金属外壳碰出清脆的响,“但他忘了,你才是项目设计人。”

林疏桐盯着他镜片后的眼睛,那里藏着她读不懂的情绪密码。

他眼尾微挑,嘴角带着惯常的玩世不恭,可她想起今早用“心动共鸣”感知到的情绪——那团裹着薄冰的暖,此刻正从他身上散出来,像冬天里的暖炉,悄悄融化她坚硬的外壳。

“为什么帮我?”她听见自己问。

顾承砚弯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铅笔,笔杆上还留着她咬过的牙印:“顾氏要竞标国际生态地标项目,需要最好的设计师。”他直起身子时,指尖擦过她耳尖,温热的触感让她耳尖一阵酥麻,“而林疏桐,是我见过最会在钢筋水泥里种玫瑰的人。”

书房的空调突然发出“嗡”的一声,像是某种情绪的背景音。

林疏桐这才注意到窗外已经全黑,顾承砚的影子投在她身上,把她和桌上的设计图都笼进一片暖光里。

接下来的一周像被按了快进键。

顾氏设计部的大会议室里,她的草图铺满长桌,顾承砚每天早上让人送来加双份奶的红茶,深夜离开时总能在椅背上摸到他让人送的羊绒披肩——是她上周在展会上多看了两眼的墨绿格子。

“垂直绿化系统需要3D打印模块。”她指着投影上的建筑剖面图,声音里带着疲惫却依旧坚定,“国内能做这种精度的工厂……”

“我联系了德国的柯尼公司。”顾承砚转着马克笔,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他们明天派技术团队飞过来,机票我让人买了商务舱。”

“幕墙的低辐射涂层……”

“顾氏材料实验室已经调了三组人,今晚就能出样品。”

林疏桐盯着他,突然觉得这张总爱装无辜的脸下,藏着台精密运转的仪器。

可当她在凌晨两点对着模型皱眉时,他会突然从门外探进头:“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还热着,要带一串吗?”

那天下着细雨,两人在图纸前讨论支撑结构。

顾承砚伸手要接她递来的图纸,指尖相触的瞬间,“心动共鸣”突然被触发——

是潮水漫过礁石的声音。

他的情绪像片温柔的海,底下翻涌着暗潮,有专注、有期待,还有一丝她从未感知过的忐忑,像少年人捧着精心折的纸船,怕被风刮走。

林疏桐的手猛地一颤,图纸“哗啦”掉在地上。

顾承砚弯腰去捡,发梢扫过她手背,带起一片温热的痒。

“怎么了?”他抬头看她,镜片上蒙了层雾气,“手凉?”

“没。”林疏桐别过脸,耳尖烧得厉害。

她想起昨夜整理资料时,在他的笔记本里瞥见一行字:“林疏桐的设计里,每根柱子都在说‘我不服输’。”

雨越下越大,玻璃幕墙外的霓虹灯被打湿成模糊的色块。

顾承砚的手机在此时震动,他看了眼屏幕,抬头时眼里的温度降了几分:“明晚有场慈善晚宴,顾老夫人要我带家属。”

林疏桐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苏念说过,顾承砚从前出席这种场合,身边总跟着个穿香奈儿的女人——是他的白月光,圈子里都这么传。

“我……”

“不想去就算了。”顾承砚突然笑了,伸手把她一缕乱发别到耳后,动作温柔得不像他,“反正我也不喜欢看那些人假模假样。”

可他转身时,银链上的建筑模型碎片撞在桌角,发出极轻的“叮”声。

林疏桐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从来都不是这场契约的掌控者——从她误撞进他怀里的那刻起,就已经掉进了一张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