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喜轿崖前尘尽断

晨雾未散，谢明凰立于窗前，指尖摩挲着半枚鎏金鸳鸯镯。

昨夜陆珩离去前抛来的话语仍在耳畔萦绕：“西狄使团明日过喜轿崖，记得戴好面纱。”她忽地轻笑，铜镜中映出眉眼如锋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病弱嫡女的的影子？

“小姐，二房递了帖子求见。”丫鬟青荷捧着朱漆木盒进来，盒中躺着柳姨娘亲笔的信笺。谢明凰瞥见那熟悉的簪花小楷，胃中骤然翻涌——前世正是这封邀功的信，骗得她亲手为陆珩斟满毒酒。她广袖拂过案几，茶盏应声而碎，惊得青荷跪地发抖。

“备车去喜轿崖。”谢明凰忽然起身，腰间禁步撞出清脆声响。马车穿过侯府侧门时，恰遇谢明轩拎着书袋归来。少年目光扫过车帘微漾的痕迹，忽地掷来油纸包：“桂花糖露糕，福记斋新出的。”他转身时衣摆翻飞，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手腕——昨日为她挡箭的伤口还未结痂。

喜轿崖下，漕帮马队正在装卸货箱。谢明凰戴着帷帽下了马车，正瞧见陆珩扮作脚夫混在人群中。他玄色短打被汗浸透，肌肉虬结的小臂扛着木箱，额角却连半点汗珠都不见。直到她故意踩响枯枝，他才转头露出白牙一笑，眼尾褶皱里藏着促狭：“谢姑娘来得正好，这批军粮该验验成色。”

山风卷起薄纱，谢明玥娇笑声从崖顶传来时，西狄商队恰好转过山道。二十匹骆驼驮着青铜兵器缓缓逼近，领头商人黑巾蒙面，露出的眼眸泛着狼族特有的琥珀色。谢明凰捏紧袖中银针，忽觉后颈刺痛——竟是谢明玥甩出金簪偷袭！

“当心！”陆珩纵身扑来，却见谢明凰旋身躲过，反手将簪子钉入敌酋咽喉。鲜血喷溅在崖壁藤萝上，远处忽然传来官军号角。原来老夫人以清点嫁妆为由，将侯府私兵调至山脚，此刻正与西狄援兵厮杀震天。

暮色四合时，谢明凰站在乱石堆里清点战果。陆珩擦着染血的匕首走来，忽然指着她腰际发愣——那里不知何时被系上一条靛蓝发带，正是他束发的旧物。“拿着，比那些金贵玩意儿实用。”他别过脸丢来包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匣火药，烛芯已燃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