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意识在狂暴的血色熔炉中沉浮、撕裂、重组。
寒渊崖底,那粘稠如墨的黑暗被一团骤然爆发的暗红光芒粗暴地撕裂、驱散!光芒的核心,正是叶劫!
他悬浮在离地数尺的虚空中,周身被汹涌的暗红色能量彻底包裹。那能量如同活物,又似沸腾的血浆,疯狂地钻入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断裂的经脉,每一个破碎的细胞!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内到外同时穿刺!比锁链加身、比凌云霄那一掌带来的痛楚强烈千百倍!叶劫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投入炼狱熔炉的废铁,正在被最暴烈的高温和最阴寒的煞气反复锤打、淬炼!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碎裂成齑粉,又在狂暴能量的冲刷下被强行粘合、重塑,变得更加致密,隐隐透出一丝暗沉的血色光泽。断裂的经脉被强行续接、拓宽,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被注入滚烫的岩浆,每一次能量流过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灼痛,却也带来一种扭曲的、充满力量感的“新生”。破碎的丹田处,那团狂暴的暗红本源正疯狂旋转,如同一个微型的血色漩涡,贪婪地吞噬着周围浓郁的死气和怨煞,转化为更加精纯、更加凶戾的血煞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他新生的经脉之中。
皮肤表面,无数细密的血珠渗出,瞬间又被高温蒸发,留下暗红色的血痂,如同覆盖了一层狰狞的鳞甲。肌肉在痛苦中贲张、隆起,线条变得更加清晰、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感,却又在血煞之力的侵蚀下,透出一种非人的凶戾。
“桀桀桀…撑住!小子!这点本源淬炼都熬不过去,如何承载老夫的力量,如何去找那些贱人复仇?!”血帝残魂的咆哮在识海中回荡,带着残酷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运转《焚天血煞诀》!引导它!驯服它!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想想柳清雪那贱人碾碎玉佩时的嘴脸!想想秦烈得意的笑声!想想凌云霄视你如蝼蚁的眼神!恨!用你的恨意去驾驭这力量——!!!”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最猛烈的燃料,瞬间点燃了叶劫濒临崩溃的意志!
柳清雪依偎在凌云霄怀中的娇媚身影,碾碎玉佩时那冰冷的眼神和诱人身姿下的恶毒…秦烈俯身嘲弄时那张虚伪的俊脸…凌云霄淡漠出手时那视众生如草芥的姿态…一幕幕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吼——!!!”
叶劫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不再是绝望的血丝,而是燃起了两簇妖异的、跳动着毁灭气息的暗红火焰!他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迎向那撕心裂肺的痛苦!灵魂深处,《焚天血煞诀》的法诀疯狂运转,如同无形的枷锁,强行引导着体内狂暴的血煞本源,按照特定的路线在新生拓宽的经脉中奔腾咆哮!
每一次冲刷,都带来更剧烈的痛苦,却也带来更清晰的力量感!他能感觉到,自己破碎的丹田正在被强行重塑!一个微小的、由纯粹血煞之力构成的、如同血色晶石般的元府雏形,正在那漩涡中心缓缓凝聚!嗡——!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当体内最后一丝狂暴的本源能量被《焚天血煞诀》强行收束、融入那新生的血色元府雏形时,包裹叶劫周身的暗红光芒骤然内敛!“噗通!”
叶劫的身体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崖底岩石上,溅起一片黑色的泥泞。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血腥气,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混合着血污浸透了褴褛的衣衫,紧紧贴在贲张的肌肉轮廓上,勾勒出充满力量与野性的线条。
痛!依旧深入骨髓!但比起刚才那种灵魂都要被撕碎的淬炼,这已经是天壤之别。更重要的是…力量!
叶劫挣扎着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布满暗红血痂、伤痕累累却明显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双拳。他缓缓握紧。咔吧!咔吧!
指骨发出清脆的爆鸣!一股虽然微弱、却无比凝练、带着焚灭与血腥气息的暗红色气流,如同细小的火焰,瞬间覆盖了他的拳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气息灼烧得微微扭曲,发出细微的“嗤嗤”声。炼体境!
而且不是初入!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至少是炼体境三重!甚至更高!
从修为尽废、筋骨寸断的废人,到重新拥有炼体境的力量!仅仅是在这寒渊崖底,经历了这如同地狱般的淬炼!
“桀桀桀…感觉如何?小子!”血帝残魂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得意,“区区血煞本源,配合老夫的传承,让你这破烂身体重获新生!这,还只是开始!”
叶劫没有立刻回答。他尝试着调动那微弱却凶戾的血煞之力,覆盖全身。
嗡!
一层极其稀薄、近乎透明的暗红色光晕笼罩了他的体表。虽然微弱,但他能清晰感觉到,周围那无时无刻不在侵蚀身体的阴寒罡风和怨煞死气,被这层光晕隔绝了大半!刺骨的寒意减轻了许多!
“血煞护体…”叶劫嘶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砂石摩擦,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质感,“这,就是力量的味道吗?
“哼,炼体三重巅峰,勉强算只强壮点的蝼蚁罢了。”血帝残魂毫不客气地泼冷水,“不过,你这具身体被本源淬炼过,根基倒是比寻常炼体境稳固得多,经脉丹田也初步适应了血煞之力,算是因祸得福。想要复仇?这点力量远远不够!你需要更多!更多的血煞本源!更多的天材地宝!杀!吞噬!变强!”
血帝残魂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与贪婪。
叶劫缓缓站起身。身体依旧虚弱,剧痛并未完全消失,但那股新生的力量感支撑着他。他环顾四周。
崖底并非想象中的死寂。翻滚的灰黑色雾气之下,是嶙峋怪石和腐朽的枯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阴寒死气和一种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他能感觉到,这崖底深处,似乎还潜藏着更多危险的气息,一些在黑暗中蠕动的、被怨煞滋养的邪物。
“此地不宜久留。”叶劫眼神冰冷。他现在状态极差,这点力量不足以应付未知的危险。必须尽快离开这绝地。
他抬头望向那高耸入云、近乎垂直的漆黑崖壁。罡风依旧呼啸,雨水虽然变小,却依旧冰冷刺骨。攀爬上去,对现在的他来说,依旧是九死一生。
“哼,看在你小子还算合老夫胃口的份上,指你条明路。”血帝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左前方,三百步外,岩壁上有条裂缝,里面似乎有微弱的风流动。赌一把,或许有条生路。”
叶劫没有丝毫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全身的酸痛,调动起那微弱却凝练的血煞之力覆盖在手脚之上,增加抓握力和防御力。他如同壁虎般,朝着血帝指引的方向,在湿滑冰冷的岩壁上艰难地攀爬挪移。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手指抠进冰冷的岩石缝隙,被粗糙的棱角磨得鲜血淋漓,又被血煞之力覆盖,带来火辣辣的刺痛。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带走宝贵的体温。有好几次,脚下打滑,碎石滚落,身体悬空,全凭一股狠劲和血煞之力死死抓住岩壁才没坠入深渊。
终于,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前,他爬到了那条狭窄的岩壁裂缝前。一股微弱却带着一丝干燥气息的风,正从裂缝深处吹拂出来。
“就是这里!”叶劫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侧身挤入狭窄的裂缝,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凭借感觉,摸索着向内走去。
裂缝内部曲折蜿蜒,时宽时窄。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地面渐渐变得干燥,空气中腐朽的死气也淡了许多。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叶劫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光亮越来越盛,最终,他挤出了狭窄的裂缝出口。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他身处寒渊山脉外围的一片密林之中。空气清新湿润,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远处,隐约可见一座依山而建的城池轮廓,在雨后初晴的阳光下,显得有几分粗犷和破败。
黑岩城!
叶劫认得这个地方,位于寒渊山脉外围,是北域边陲有名的混乱之地,三教九流汇聚,以盛产一种质地坚硬的“黑铁岩”而得名。
“桀桀…总算出来了。”血帝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小子,找个地方休整,你这身体还需要稳固。另外…”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而充满渴望,“老夫感应到了…附近有血煞之气的波动!虽然驳杂微弱,但数量不少!对现在的你,是大补之物!”
血煞之气?叶劫眼神一凝。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力量!任何能提升实力的东西,他都渴望!
他拖着疲惫不堪、布满血痂和伤痕的身体,踉跄地朝着黑岩城的方向走去。身上的褴褛衣衫早已无法蔽体,露出的精悍肌肉线条和遍布的伤痕,让他看起来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凶戾气息。
刚走出密林边缘,踏上一段泥泞的土路,前方就传来一阵粗鲁的喝骂声和鞭子破空声。
“妈的!晦气!这趟货差点折在雨里!都怪这头倔驴!”一个满脸横肉、穿着皮甲、气息在炼体三重左右的独眼大汉,正骂骂咧咧地挥舞着鞭子,狠狠抽打着一头拉车的、瘦骨嶙峋的老马。马车上堆着一些湿漉漉的矿石。
旁边还有三个同样打扮、气息在炼体一二重徘徊的护卫,正嘻嘻哈哈地看热闹。
“老大,消消气,这不是快到黑岩城了吗?等把这批黑铁岩卖了,哥几个好好去‘醉春楼’乐呵乐呵,让小红好好给您泄泄火!”一个尖嘴猴腮的护卫谄媚地笑道。
“嘿嘿,听说醉春楼新来了个妞儿,那身段,啧啧…”另一个护卫露出猥琐的笑容。
他们的马车正好挡住了狭窄的泥泞道路。
叶劫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径直朝着马车走去。他现在急需休整和血煞之气,没心情理会这些喽啰。
“喂!哪来的野小子!眼瞎了?没看到大爷的车挡道?滚一边去!”那尖嘴猴腮的护卫眼尖,看到衣衫褴褛、浑身污血的叶劫,立刻叉着腰,趾高气扬地呵斥道。叶劫身上气息微弱(刻意收敛了血煞之力),伤痕累累,在他们眼中,就是个不知死活的乞丐或者逃奴。
叶劫脚步未停,仿佛没听见。
“嘿!找死是吧?”另一个护卫见叶劫不理会,感觉被轻视,怒骂一声,一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恶风,直接朝着叶劫的脖子抓来,想要把他像小鸡仔一样拎开。“给老子滚远点!臭要饭的!”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叶劫脖颈的瞬间——叶劫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凶戾!没有多余的花哨,左手如同毒蛇般探出,后发先至,精准地扣住了那护卫的手腕!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啊——!!!”那护卫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
叶劫眼中暗红血芒一闪即逝,扣着断腕的手猛地一甩!那护卫近两百斤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抡起,带着凄厉的惨嚎,轰然砸向旁边另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护卫!砰!噗嗤!
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撞在一起,骨断筋折的声音和喷血声混杂在一起,瞬间失去了战斗力,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电光火石间,两个炼体境的护卫被废!
“妈的!点子扎手!”独眼大汉和剩下的那个护卫脸色骤变,瞬间从刚才的戏谑变成了惊骇!他们根本没看清叶劫是怎么出手的!
“一起上!宰了他!”独眼大汉眼中凶光毕露,炼体三重巅峰的气息爆发,拔出腰间的鬼头大刀,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叶劫当头劈下!势大力沉,显然是想将叶劫一刀两断!
另一个护卫也怒吼着,挺起长矛,毒蛇般刺向叶劫的腰腹!配合默契,封死了叶劫的闪避空间。
面对这前后夹击的致命杀招,叶劫的眼神依旧冰冷如寒渊之水。他甚至连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鬼头大刀即将劈中他头颅的刹那,叶劫体内那微弱的血煞之力瞬间爆发!嗡!一层稀薄却凝实的暗红色光晕瞬间覆盖了他全身,尤其是头颅和腰腹要害!
铛!噗!
鬼头大刀狠狠劈在叶劫头顶的血煞光晕上,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狂暴的力量反震,震得独眼大汉手臂发麻,虎口崩裂!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这他娘是什么护体功法?!
与此同时,刺向叶劫腰腹的长矛,也狠狠扎在了血煞光晕之上!矛尖如同刺中了坚韧无比的犀牛皮,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只刺入寸许就再也无法前进,反而被一股反震之力弹开!
“不可能!”那护卫失声尖叫。
“轮到我了。”叶劫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宣判。
他无视头顶的刀和腰间的矛,右手五指紧握,暗红色的血煞之力如同火焰般瞬间包裹拳头!没有动用任何战技,就是最简单、最粗暴、凝聚了全身力量和凶戾血煞的一拳,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轰向独眼大汉的胸膛!
速度!力量!凶煞!
独眼大汉只看到一道暗红残影在眼前急速放大!他想要格挡,但手臂被反震之力震得酸麻,根本来不及咚——!!!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巨响!
拳头结结实实地印在了独眼大汉的胸膛上!咔嚓嚓…噗!
清晰的胸骨碎裂声如同爆豆般响起!独眼大汉双眼暴凸,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狂暴、灼热又带着刺骨阴寒的恐怖力量,瞬间摧毁了他胸前的所有防御,蛮横地冲入他的五脏六腑!
他强壮的身体如同被狂奔的巨兽撞中,双脚离地,口中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十几米远,重重砸在一棵大树上,震得树叶簌簌落下,身体软软滑落,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胸口塌陷下去一个恐怖的拳印,已然气绝身亡!鲜血迅速染红了树下的泥土。
一拳!秒杀炼体三重巅峰!
剩下的那个护卫,亲眼目睹老大被一拳轰杀,同伴断手重伤,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怪叫一声,丢下长矛,转身就想跑!
“想跑?”叶劫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
他脚尖一点地面,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射出!速度远超那护卫!瞬间就追至其身后,覆盖着血煞之力的右手,如同铁钳般扣住了那护卫的后颈!
“饶…”护卫的求饶声还未出口。
叶劫眼中血芒一闪,五指猛地发力咔嚓!
清脆的颈骨断裂声响起!护卫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眼中的恐惧瞬间凝固,身体软软倒下。
短短几个呼吸间,四个炼体境的护卫,两死两重伤!
叶劫站在原地,微微喘息。强行爆发力量,牵动了体内的伤势,剧痛传来,让他脸色更加苍白。体表的血煞光晕也黯淡下去。
他走到那辆马车旁,目光扫过车厢里湿漉漉的黑铁矿石,以及散落在独眼大汉尸体旁的一个鼓囊囊的灰色钱袋。
他面无表情地捡起钱袋,掂量了一下,里面是几十块下品元灵石和一些散碎的金银。又在那几个护卫身上摸索一番,搜刮出一些零散的元灵石和疗伤丹药。蚊子再小也是肉,这些资源对他现在至关重要。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目光扫过那匹瘦骨嶙峋、被鞭打得伤痕累累的老马。老马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麻木。
叶劫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绝望。他沉默片刻,走过去,一刀斩断了老马身上的缰绳束缚。
老马似乎有些茫然,试探性地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叶劫,然后发出一声低低的嘶鸣,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蹒跚地跑进了路旁的密林深处。
做完这一切,叶劫不再停留,忍着伤痛,加快脚步朝着黑岩城的方向走去。他需要尽快找个地方处理伤势,稳固修为。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离开后不久,距离打斗地点不远的一棵茂密大树后,两道身影悄悄探了出来。
一个身材极其魁梧,如同铁塔般的少年,穿着简陋的粗布麻衣,肌肉虬结,古铜色的皮肤下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他浓眉大眼,眼神却有些憨直,此刻正挠着头,看着叶劫离去的方向,瓮声瓮气地嘀咕:“乖乖…那家伙…好凶…好厉害…”
另一个则是个少女。她身姿窈窕,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淡绿色布裙,虽然朴素,却难掩其清丽脱俗的容颜。肌肤白皙细腻,如同上好的瓷器。一双剪水秋瞳清澈明亮,此刻却带着一丝担忧和好奇,正望着叶劫消失的方向。雨水打湿了她额前的几缕秀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更添几分柔弱之美。她胸前的衣襟也被雨水浸湿了些许,隐约勾勒出初具规模的、青涩而饱满的曲线。
“石昊哥,别看了。”少女拉了拉魁梧少年的衣袖,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涧清泉,却带着一丝紧张,“那人…杀气好重。我们快进城吧,别惹麻烦。”
名叫石昊的魁梧少年憨憨地点点头:“哦,好,听苏月妹子的。”他迈开大步,咚咚咚地跟在少女身后,朝着黑岩城走去,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震动。
黑岩城,城门洞。
斑驳的城墙散发着历经风雨的沧桑。城门口排着不算长的队伍,几个懒洋洋的城卫兵正在检查入城行人。
叶劫低着头,用搜刮来的破布尽量遮掩住褴褛衣衫下的伤痕和过于惹眼的肌肉线条,收敛起所有气息,随着人流慢慢向前挪动。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城门洞旁斑驳的告示墙。
几张崭新的、盖着醒目朱红大印的缉拿令,在雨后潮湿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眼。画像上,正是他那张苍白而充满恨意的脸!旁边用凌厉的笔锋写着:
“云霄阁谕令:缉拿叛门逆贼叶劫,死活不论!”
“提供确切线索者,赏元灵石百块!取其首级者,赏元灵石五百,云霄阁外门弟子资格!”
冰冷的赏格,如同无形的枷锁,宣告着云霄阁的通缉已经覆盖到了这偏远边城!
叶劫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寒刺骨,袖中的拳头悄然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痛楚,也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感知捕捉到旁边几个排队入城的佣兵模样的汉子,正对着告示指指点点,低声议论。
“啧啧,云霄阁的悬赏!五百元灵石加外门资格啊!真是大手笔!”
“这叶劫什么来头?犯了什么事?能让云霄阁下这种血本?”
“谁知道呢,反正肯定是捅破天的大篓子!听说之前有队人在寒渊附近搜索,结果遇到暴雨和煞气爆发,死伤惨重,连个影子都没找到,估计早喂了寒渊底的怪物了…”
“死了最好,省得麻烦。不过…要是能撞上这活的一万灵石…”一个脸上带疤的佣兵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舔了舔嘴唇。
叶劫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压下心头的杀意和冰冷。他像其他普通行人一样,低着头,准备接受城卫的盘查。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到城卫面前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响起:
“喂!那个穿破布的!站住!”
一个城卫兵提着长矛,斜着眼拦住了叶劫。他上下打量着叶劫褴褛的衣衫和身上未干的血污污迹,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哪来的?干什么的?身上怎么这么多血?看着就不像好人!是不是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城卫兵一连串的质问,带着明显的刁难和敲诈意味。旁边的几个城卫也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显然是想从这看似落魄的“肥羊”身上榨点油水。
叶劫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那双冰冷的、带着一丝未散尽血煞之气的眸子,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毫无感情地盯住了那个城卫兵。
城卫兵被这目光看得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紧了手中的长矛,色厉内荏地喝道:“看…看什么看!问你话呢!”
队伍后面,刚刚赶到的苏月和石昊也看到了这一幕。苏月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石昊则握紧了砂锅大的拳头,浓眉皱起。
就在气氛骤然紧张,城卫兵几乎要招呼同伴动手的瞬间——“滚开!挡着路了!”
一个冰冷、霸道、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声音突然从城门内传来!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涌出!那气息阴冷、晦涩,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至少是元府境后期甚至化域境!
几个城卫兵脸色瞬间煞白,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慌忙躬身让开道路,连头都不敢抬。
只见一个全身裹在宽大黑色斗篷里的身影,缓缓从城门内走出。斗篷将他全身遮掩得严严实实,连面容都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他看都没看那些城卫兵和排队的行人,仿佛他们都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径直走到告示墙边,脚步微微一顿。
虽然看不到他的目光,但叶劫敏锐地感觉到,一股阴冷如同毒蛇般的意念,在那盖着云霄阁大印的、叶劫的缉拿令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那斗篷人似乎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只有近处的叶劫才能隐约捕捉到的…冷哼。
那哼声中,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兴趣?
斗篷人没有停留,径直穿过让开的道路,很快消失在城外的官道上。
直到那阴冷的气息彻底远去,城卫兵们才敢直起身,心有余悸地擦了擦冷汗,再也不敢刁难叶劫,挥手让他赶紧进城。
叶劫低着头,随着人流走入黑岩城喧嚣而混乱的街道。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劣质酒气、矿石粉尘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的心脏,却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
云霄阁的通缉…遍布边城!
神秘强大的斗篷人…那声意味深长的冷哼!
还有血帝残魂在脑海中不断回荡的、充满贪婪的嘶吼:
“血煞之气…就在城里!老夫感应到了!很强!很诱人!小子…你的血食…就在眼前!”
叶劫的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落在了街道尽头一处最为气派、灯火通明的楼阁招牌上——四海商会!
巨大的拍卖告示牌,在商会门口格外醒目:
“压轴珍品:血魄晶石三枚(极阴血煞之地所产,蕴含精纯血煞之气,炼体至宝!三日后戌时,准时开槌!)”
血魄晶石!极阴血煞之地所产!蕴含精纯血煞之气!
叶劫的眼中,那两簇刚刚平息的暗红血芒,再次无声地燃烧起来!冰冷、凶戾、势在必得!
“血煞之气…血魄晶石…”叶劫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低吼般的沙哑声音,“看来…得先在这黑岩城,收点利息了。”